錢老卻是不肯起來,非要磕,額頭上已經磕出了青紫一片。
錢老的雙親,據說是逃荒時在半路餓死的。
會這樣激動,故青白可以理解。
理解的同時又有些不忍。
等錢老磕滿意停下後,故青白扶起錢老,不急不緩道:“錢老,你真的過譽了,旱稻是大家共同的功勞,我從頭到尾都只動了嘴皮子而已。”
錢老聽她這樣自謙有些激動,“如果沒有大人堅持,這旱稻實驗在一年前就沒了,雖然現在只是出苗期,但大人對旱稻對百姓的上心程度烏木人是有目共睹的。”
錢老一激動起來,就容易長篇大論。
故青白假裝伸手把鬢邊碎髮捋到耳後。
不著痕跡抬眸看向蘇錦銘,企圖讓他幫下忙,分擔下火力。
不想蘇錦銘這廝卻只顧看著她笑個不停,根本幫不上一點兒忙。
回去時,蘇錦銘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看向少年。
故青白一直垂著頭,翻看著旱稻以前的實驗資料,沒有發覺。
錢老看見了,只以為蘇錦銘和縣令大人同窗情深,也沒多想。
半途錢老下車,馬車裡就只剩兩人。
蘇錦銘見少年看的入神,就越發有些大膽。
他的目光仔細掃過少年身上每一處,用眼前少年與記憶中的少年作對比。
好像瘦了些,身量也高了些。
一身的風骨,溫柔又雅緻……
馬車晃到縣衙時,幾個婦人正提著什麼東西往官差手裡遞,幾個守著府衙大門的官差愁眉苦臉的推拒著。
蘇錦銘饒有趣味的看過去,問道:“她們是做什麼的。”
故青白看不見人,不清楚他說的什麼事,所以假裝沒聽見蘇錦銘說什麼。
蘇錦銘見少年沒有答,也就沒有多再問。
只拿一雙眼眸收集資訊,試圖分析那幾個中年婦人的意圖。
幾個婦人中有一個眼尖的,遠遠看見少年和一個不認識的好看公子向縣衙走來。
忙拉了一下旁邊婦人,“大人回來了,在那裡!”
幾個婦人側頭看,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連忙要轉身,卻被幾個官差死死拉住了。
“各位嬸嬸,大人不會收的,你們還是回去吧。”
故青白聽見熟悉的聲音,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侷促,對著蘇錦銘道:“我們換個方向回縣衙。”
蘇錦銘點頭,重新問她,“她們是來找你的?”
故青白嗯了聲,帶著他穿過小巷,來到縣衙後門,剛想敲門,卻聽蘇錦銘突然道:“卿宴,你踩到羊糞了。”
故青白:……
她木著臉垂眸看去,地面有些模糊。
她抬了下腳,蘇錦銘連忙退了三步,對她道:“要不你還是別動了,我幫你處理一下。”
故青白麵無表情走到旁邊,在茂盛的草皮上把鞋底處理乾淨。
她越是這樣波瀾不驚,蘇錦銘越是有些想發笑。
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故青白聽見蘇錦銘的笑聲,有些尷尬。
“縣令大人……”
一道聲音猶猶豫豫從她身後數丈響起,故青白心裡輕嘆一口氣,還是轉過了身。
目光落在出聲那處,讓人看不出分毫端倪的嗯了一聲。
她面帶笑容,風清雅緻,那人本來還有些忐忑的心理瞬間放鬆些許,卻還是繃著一根神經,道:“大人,抱歉,我不知道我的羊今天為什麼老拉屎。”
故青白看著模糊身影和身旁的羊,加上音色迅速在腦海中給此人對上了號。
邁步向這人走了過去,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