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鞠洛禕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滿心想要反駁的話都被母親連珠炮似的叮囑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最後只能無力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鞠洛禕被林柚那一句滿是不耐煩的反駁扎得心疼如絞,淚水失控地滾落,她深知此刻再多言語都是徒勞,滿心悲慼與無奈交織,只能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淚痕,緩了緩身形,那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似在努力壓抑著抽噎,準備離開林柚房間。
就在她腳步挪動、手觸上門把之際,聲音輕且澀,仿若被砂紙打磨過,艱難地擠出一句:“我要去國外了。”這話一出口,屋內空氣仿若瞬間凝凍,原本還瀰漫著緊張與牴觸氛圍的空間,此刻更添幾分死寂般的沉重。
林柚背對著鞠洛禕,身形本還帶著幾分倔強的緊繃,聽到這話,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猛地一愣,渾身肌肉都瞬間僵住,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那下意識攥緊的衣角,洩露了她心底的慌亂。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嘴唇微微哆嗦,囁嚅著問:“你還會回來嗎?”可回應她的只有漫長、令人心慌的沉默,鞠洛禕喉嚨似被千萬根細密的針封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害怕一開口,便是泣不成聲,又怕給了承諾卻難以兌現,讓林柚空等。
林柚沒等到回答,眼眶泛紅,心口像被挖空一塊,冷風呼呼灌進去,疼得厲害。她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不想在此時露了脆弱,故作鎮定地聳了聳肩,儘管那動作僵硬又勉強,嘴上說著:“嗯好,一路平安,我知道了。”話落,她緊緊咬著下唇,牙齒都快嵌入肉裡,生疼的感覺才勉強壓下那股湧上喉頭、要衝垮理智的酸澀與不捨。
鞠洛禕聞言,淚水再一次決堤,她忙拉開門,逃也似的衝出去,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會徹底失態。門“砰”地關上,那聲響似一道決絕的句號,給這段充滿矛盾與糾葛的對話畫上了殘酷結尾。
可是鞠洛禕的說教並沒有用,自那之後,兩人往來不斷,彷彿要把中考備考時缺失的玩樂時光都補回來。
此後幾日,兩人碰面皆是尷尬又揪心,樓道里偶然撞見,眼神交匯瞬間,往昔親密笑意化為閃躲慌亂,匆匆擦肩而過,衣角輕拂都似帶著千鈞重的複雜情緒。鞠洛禕被出國事宜纏得身心俱疲,整理舊物時,翻出與林柚兒時共繪的塗鴉、一起捏製的醜醜陶偶,淚水便失控打溼物件,每一件都是情誼註腳,卻不知能否續寫篇章。
而林柚就不一樣了今天,他倆約著去公園閒逛,林柚穿著那條她最愛的碎花裙,在湖邊喂著鴨子,笑聲清脆,時不時踮起腳尖湊近沈佑桉,分享著看到的趣事,沈佑桉則手臂隨意地環在她腰間,偶爾低頭在她耳畔低語幾句,逗得她面紅耳赤;明天,又湊在街角的奶茶店消磨時光,坐在靠窗的位置,頭挨著頭,共用一副耳機聽著歌,桌上擺滿了空的奶茶杯,吸管被隨意咬扁,林柚全神貫注地盯著沈佑桉手機裡的搞笑影片,笑得前仰後合,早已把之前備考時立下要遠離渣男、專注學業的決心和清醒拋到了九霄雲外,滿心滿眼只有眼前這個曾被鞠洛禕視作洪水猛獸的男孩。
直到鞠洛禕出發前一天,林柚攥著精心準備的小禮盒,在自家門前徘徊踱步,內心滿是糾結與忐忑,那禮盒的邊角都被她緊張攥握得微微變形,指節泛白。
她清楚,自己此前種種不聽勸、對鞠洛禕不耐煩的行徑,像一道道裂痕,橫亙在她們多年情誼之上,而如今摯友即將遠行,每念及此,愧疚便如潮水將她吞沒。
許久之後,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手敲響了鞠洛禕家的門。
門開啟的剎那,四目相對,往昔一同在春日暖陽下追著蝴蝶嬉鬧、在冬夜圍坐吃著烤紅薯分享小秘密的時光,仿若洶湧浪潮般瞬間湧上心頭,將此刻的她們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