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掌櫃跟賀知秋說話時,樓下忽然傳來嘈雜聲。
賀知秋下意識轉頭望去,發現在那座點將臺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一位穿著破破爛爛的劍客。
懷裡抱著一柄長劍,姑且算是劍吧,至少有個劍的模樣。
劍柄只是木條夾著用麻繩纏上的。
劍鞘也只是竹片隨便包裹。
更像是一把劍條。
那劍客一臉鬍渣,眼神麻木,站在那一動不動。
但賀知秋卻不由得眼前一亮,暗讚了聲:
“好精純的劍意。”
一旁的虛日也忍不住讚道:
“此人修為似乎不高,但想必戰力應該不俗。”
賀知秋點了點頭,收回目光,看向三樓大廳中央。
此時已經有人開始念出李逸青寫的詩了。
‘仙人謫落白雲涯,雲捲雲舒自一家...’
‘山色茫茫連遠樹,江岸濤濤映落霞...’
‘風拂楊柳千絲亂,月照樓臺萬影華...’
‘眾醉此景無人問,卻道人間苦無涯...’
李逸青落筆,仰頭猛灌一口酒,眉宇間卻沒有半點得意。
周邊人讀完這首詩,眼中都帶有一抹驚色。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不遠處高座上的郡守大人。
這位平日裡極好詩文的郡守,此時卻面無表情,彷彿沒有聽到剛才那人念李逸青的詩一般。
這首詩好不好?很好,在場沒人能寫出比他更好的。
可是卻沒有人敢稱讚。
為什麼?
因為這首詩說了不該說的話。
如今是什麼世道?
天下太平。
大周九州,一派祥和。
一無匪徒作亂。
二無天災人禍。
吏治清明,國泰民安。
可李逸青的詩裡卻說人間苦無涯...
人間苦不苦?
當然苦。
天下太平得利的並非是老百姓。
官宦氏族,屯田積田,大周開國不過二十多年,便已經有很多的老百姓生活都困難。
聽說朝廷頒佈了均田制,限田制。
那又如何?
下面的人自然有對策。
但是這些話能說嗎?
說不得。
更何況還是當著郡守的面,更加說不得。
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說。
一來是因為不敢說,二來,就算苦一點,但好歹能活下去。
能有安身之所,能苟延殘喘。
比起那幾百年的戰國亂世,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過且過,又何必揭穿呢?
詩會現場一片寂靜。
但總有人不願同流合汙,站起身高聲道:
“好,好詩,峰迴路轉,從寫景到感念萬民,胸懷天下,好詩...”
(劇情需要,大家就當是好詩吧,作者君也寫不出更好的了...)
所有人猛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青年,正是坐在窗邊的賀知秋。
他可不會像這些一心求取功名的讀書人一樣,畏手畏腳。
對於賀知秋來說,所謂功名,本來就是他棄之不顧的東西。
而那所謂的夏汭郡守,他更是毫無畏懼。
所以他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願藏著掖著。
正在仰頭喝酒的李逸青也不由得往這邊看了眼。
隨即便有人呵斥道:
“好詩?這算什麼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