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大軍如喪家之犬般逃回建業。
孫權是個極好面子之人,可這次北征合肥,若要論丟人現眼程度,相比逍遙津那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大庭廣眾之下扭捏嬌羞的孫權,這回底褲都被滿寵一把都褪到了腳踝。
逃回建業以後,孫權痛定思痛,連續幾日將自己鎖於深宮之中。
多日不見朝臣,此戰使東吳在天下人面前蒙羞,東吳內部也開始出現各種聲音,有指責孫權指揮失當者,有擔憂曹魏趁機南侵者。
東吳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孫權明白,若想重振東吳士氣,必須採取行動。
於是,數日後,孫權召叢集臣於大殿之上。
眾臣入殿時皆心懷忐忑,只見孫權高坐龍椅,面色沉靜,卻難掩眉眼間的疲憊。
在所有人都到齊以後,老臣顧雍率先打破沉默:
“主公,合肥一役雖敗退,然我江東根基尚在,並未受損,還請主公寬心,臣等必竭力輔佐,共渡難關。”
顧雍話音落下以後,一眾江東文武皆出言附和。
不管他們心裡有什麼小九九,這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
孫權微微點頭:“諸君心意,孤自知曉,然孤於宮中苦思多日,深感東吳欲圖長遠,需有大變革才行。”
聞言,眾人不解,他們不知道孫權今日葫蘆裡又賣著什麼藥。
於是,張昭出言試探道:“我等不知主公何意?還請主公明示。”
孫權微微抬眼,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也不再賣關子,沉聲而道:
“如今天下局勢,魏蜀皆已稱帝,各霸一方,我東吳自父兄起,歷經三世,兵強馬壯,士民殷富,文有賢才良輔之臣,武有能征善戰之將,孤決定正其名號,稱帝建制!”
此語一出,大殿內頓時一片譁然。
江東一眾文武議論紛紛。
張昭率先站出,急聲道:
“主公,此事萬萬不可!魏蜀雖已稱帝,然其皆有其因由,曹魏挾天子以令諸侯,久掌中原,勢力龐大,其子曹丕才得漢帝之禪位。”
“蜀漢以漢室正統自居,劉備父子乃漢皇后裔,其據有蜀地天險,又得隴右關中,如今根基漸穩。”
“而我東吳新敗於合肥,士氣低落,此時若貿然稱帝,必招魏蜀忌恨,且天下百姓亦會質疑主公之舉,以為我東吳趁亂篡位,名不正言不順,此乃取禍之道也。”
張昭一頓輸出,話語裡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曹魏有天子禪讓得以稱帝,蜀國劉氏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漢室後裔,延續漢室,稱帝也沒什麼問題。
嚴格意義上來說此二人皆不是自立為帝,人家一個明正,一個言順,是符合標準的。
你孫權禪讓、血緣一個關係都不沾,若實在要想稱帝也不是不行。
那你就該像漢高祖劉邦一樣把這天下重新推平一遍,你稱帝也沒人會說什麼了。
但你這三不沾,僅靠著江東一地就想稱建帝業,而此時又逢合肥新敗,你這不是小丑是什麼?
然朝堂上並不只有張昭這等頭腦清醒的人。
也有不少人為因為此事而感到喜悅。
紛紛期盼著孫權能夠儘快稱帝。
須知,作為臣下,效忠一個真正的皇帝和效忠一個勞什子大魏吳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陸遜便是此間一員,數日前,孫權傳信令他從武昌前往建業,稱有大事相商。
陸遜便立刻從武昌順流而下,方才抵達。
只見陸遜上前一步,抱拳道:
“主公聖明,張公之言雖慮及風險,然主公稱帝亦有諸多益處,依臣下看來,主公稱帝的好處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