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所待的是正屋,還有東西兩屋,剛才透過玻璃簡單的看了下,舊主人用當中一間做了書房,他對這種安排很滿意,不打算動,等朱清和看過之後再做決定不遲。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衝著阮林笑:“我要結婚的那個人,得聰明,心得狠,以後得有錢有大出息。”
阮林嗤笑一聲:“小小年紀就想著吃軟飯,瞧你這點出息。”
阮穆但笑不語,媽買到票後打電話和他說了一聲,他估算著最慢五天也該到了。分開不過幾個月,卻像一年那麼漫長,這顆心在知道朱清和要來的時候就恨不得跳出來。
而朱清和難得帶笑,衝著這輩子不再會有交集的人說:“我要出趟遠門,不能請你去屋裡坐了,有人等,先走了。”
周維申看著他毫不猶豫離開地清瘦背影,不解地皺起眉頭,他這是第二次和朱清和碰面,也沒做得罪人的事,怎麼這人好像十分不喜歡他?客氣中帶著疏離,大有這輩子最好別再來往的架勢。
王老師定的是中午的火車票,不趕時間,所以等天大亮之後才動身。王老師雖一臉平靜,朱清和卻從她緊握的手看出了她的心思。兩人坐在候車室裡看來不斷從外面進來的人,有歸家的欣喜也有離開的難過。
朱清和當年怎麼都沒想到,他在坐上火車離開一輩子都沒能回來。第一次坐火車的滋味並不好受,走得慢人又多,連過道上都是人,去方便一下都得擠著才能走過去。他清楚地記得回來時他不小心踩了一位打扮很洋氣小姐的鞋子一腳,就算他再怎麼道歉,還是受了一路的抱怨和白眼,年紀小,臉皮薄,低著頭像個受氣包一樣紅著臉站在那裡乖乖的讓人罵,一直到那位小姐下車才算完。
窮日子把所有人的脊樑骨都快壓彎了,擠在車廂裡的大多是外出謀生的人,身上揹著一大包東西,被大人拉在手裡的孩子,隨著火車的啟動和剎車,艱難地在透不過氣地人群裡掙扎。最難熬的是吃飯的時候,看著人家吃好的怎麼不眼饞?也只能從包裡掏出個幹了的饅頭啃。
他沒想到第一回 坐火車就看到這樣心酸的一幕,那時候南方的水果對於北方窮苦的人來說連見都見不了,坐著的人把皮扔到地上,那個原本靠著大人的孩子突然蹲下身子伸手抓起皮來就往嘴裡送,原本被折磨的沒精神的人全都驚了下,而後又是一臉平靜。那人覺得尷尬,重新掰了根遞給孩子……朱清和也是在以後才知道原來這東西叫香蕉。
村裡曾有同齡的孩子羨慕他能坐火車,能去外面見世面,但是對於剛從旮旯裡出來的人說,對什麼都是一片陌生,一時欣喜之後是滿滿的茫然和害怕,異地他鄉,什麼都需要摸索,誰知道下一步會走進什麼地方。
朱清和發呆的功夫,王詠梅從火車站旁邊的包子店裡買了一袋子包子和饅頭回來,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拍了拍朱清和的肩膀:“收拾好東西,車快要進站了。一會兒上車的人多,得擠才能進得去。”
朱清和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像王老師這樣的人其實會有優待的,但她卻從不用,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和善,一點都看不出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姐。
火車進站才停下人們就一窩蜂的擠過去,好不容易等下車的人全走完。朱清和長得瘦動作靈敏,找著縫隙鑽進去,很快就上去了,把東西扔在一邊,回頭拉了一把王老師,兩人上了車全都鬆了口氣。
朱清和上輩子經歷過一回,上車不是難事,難過的是這看不到頭的只能站行,列車進站後每次開門的方向不同,開門的時候更是煎熬。他年輕還能受得住,王老師再怎麼說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再怎麼能撐應付這個還是有些吃力。人少的時候還能坐下來閉著眼眯一陣,他讓王老師靠在他肩膀上睡,這幾天休息不好也毀人身體。
王詠梅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上了年紀了,當年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