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林廣濟大師衣袂翻飛,一串佛珠時剛時柔,時而如快箭飛射,在空中迴旋殺敵,時而似鋪天蓋地,化為一面圓盾般守得密不透風。
綠竹翁對上了他,卻叫苦不迭。
他那身詭異的速度並無作用,對方速度似慢實快,看似悠閒笨拙,其實是務實到了極致,毫無多餘動作。每每只是略一抬手就能化解攻擊,轉身移步又總能“僥倖”躲避。若是出手,手上只是一指,袖袍一揮,就常常逼得他狼狽。
他以劍法去應對,卻不是對手。又拼內力,更是不敵,只能勉強支撐。
一攻一守之間,二人氣勢漸變。綠竹翁心知不敵,漸生死志,變得暮氣沉沉。廣濟大師也不再如先前一般悠閒笨拙,多了些幹練嚴肅的意味,攻得愈發猛烈。
一百五十招後,綠竹翁嘆氣一聲,扭頭滿是溺愛不捨地看了眼遠處的任盈盈,又仰頭望這天地蒼茫,低頭見這死傷一片的眾生碌碌,便停下了手,閉目等待死亡。
廣濟大師連忙收手,十分詫異,對方明明還能再堅持一時半刻的,怎麼突然會停手待死?即使他最終不敵,以那詭的速度逃亡卻也不難,於是問道:
“阿彌陀佛!施主緣何求死?”
綠竹翁也詫異對方居然停了手,睜開眼說道:
“打生打死,何苦來哉!老叟我活夠了!即便今日不死,來日難免。只嘆這天地!這天地眾生為何要自戕!枉害錯殺這些有情有義的痴兒怨女!”
廣濟回頭一望,崖上早已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無數機關陷阱,無數埋伏偷襲,無數青春年少的正道男男女女堅定地毅然地奔赴戰場,奔赴死亡。又有無數的魔道青年,憤恨悽慘,絕望地面對屠戮,或葬身火海,或伏倒在血泊之中。
又有不少人,抱著好友親人的殘軀跪地痛哭,泣不成聲。也有不少人,滿懷悲怨,殺掉更加悲怨的人。
晨曦灑下,光芒萬丈,溫柔和煦,卻又冰冷無情,照盡這萬古如一的天地蒼茫。
“我看施主也不是嗜殺作惡之人,入此局中,恐非本願。不若規勸眾人,改邪歸正,亦可免除不少殺戮,功莫大焉!”
綠竹翁一愣,片刻高聲嘆道: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盈盈快走!”
綠竹翁飛身而起,直奔雲清師太。他不再管她叫姑姑了,此時在他心裡,只當她是自己的血肉至親。
任盈盈不願逃亡,她的父親在這裡,叔伯姐妹也在這裡。
綠竹翁衝了過去,一把將任盈盈拋飛到一處無人的小道,隨後便撲向雲清師太,不顧當胸刺來的長劍,雙掌齊出拍去。
雲清師太未能料到對方不擋不避,長劍當胸刺穿了對方後又連忙鬆手架擋,卻已完全來不及,只擋下其中一掌,便被對方拍得吐血倒飛出去。
“綠竹!”
任盈盈傷心不已,這個老人照顧了她十餘年,教她輕功劍法,帶她讀書認字,護她健康周全。
“走!永遠不要回來!”
綠竹翁頭一次用這種語氣這麼對她說話,但卻是此生最後一句話了。
藍鳳凰見狀,丟擲身上僅剩的幾隻毒蟲,又把藥粉一揚,逼退定逸,轉身奔去,拉著任盈盈要跑。
任盈盈立馬反抗,說道:
“藍姐姐!我們一起為綠竹報仇!”
藍鳳凰也十分悲傷,便答一聲:
“好,我要放毒,你把口鼻蒙上。”
說罷,遞給她一條繡帕。
任盈盈接過,矇住口鼻,聞到一股藥味,不似平常解毒用的,覺得不太對勁,剛想詢問,卻頭昏腦脹,軟倒下去。
藍鳳凰立馬將她接住,背到背上,鑽進著一條小路逃了。
廣濟大師心有慼慼,口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