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盤陀見木由仍是臥地難起,內心有些怒意,只因他信誓旦旦要過荒漠,而今卻不曉得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在臨門一腳時耍起了賴,這算何等英雄。
他眉峰皺起,額蹙千痕,實在氣不過,怒目生金花,忽抬一腳踢將過去,口中大叫道:“你這懶蟲,咄咄汝愛睡,螺螄蚌殼內;一睡一千年,不聞佛名字!”
那猴娃聽得“不聞佛名字”一句時,恍惚間眼前現出初時仙長的模樣,呀然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揉揉眼,四顧張望,未見他人,只石盤陀急躁不安地打量著他。
少年起身遠眺,福國麗色仍如雲幕一般,在遠處懸掛,隨風搖曳,又好似屏風倒影,不由暗暗叫苦:好比隔一層無形的帷幕,如何到得彼岸?
他呼呼然問盤陀:“石兄,我睡下已過幾時?”
盤陀見他轉醒,亦未曾要棄道退縮,已消了怒氣,便逗他道:“已昏一千年也。”
木由微驚,然觀其神色,便知只是打趣,遂揶揄出言:“如此百代春秋,君何故一成不變耶?”
石氏微微搖頭,昂起首來講:“我道心堅定,執意向前,雖九死而未悔,豈時間能改?汝千年一夢,甦醒倒有些變了。”
男孩問:“有何變化?”
漢子答:“睡前實非少年,醒來幸未衰老。”
孫木由知他譏諷自己中途生了退意,慢了道心,不覺也雙頰泛紅,未再多言。他掏出那銅版來,看看要往哪裡去,一同又?步挪蹭了數十里,卻是迎面一條死路。
緣何說此處不通呢?觀這裡景象倒與周圍無二,然再往前走時,冥冥中似有一道關隘阻隔,兩個都遭碰壁,滿眼金星,上前摸索,仍能知覺,終是難以靠近。
木由歇息已訖,早過頹廢之時。而今只願矢志往前,一改先過,故而便覺得那是攔路之虎,要用勁摧之。遂掣出巨檑,遒力爆發,猛然一擊,只聽得一陣如敲金石之聲,周遭頓時泛起漣漪,震得是骨酥手麻,顫痛不已,險些丟了兵器。
盤陀上前詢他:“有何虞?”
木由連連叫:“手疼,手疼,動它不得。”
兩人望漫漫大漠,黃土咆哮,道路即在眼前,愣是不能透過,真是叫人懊惱。
正焦急時,忽聽得屏障中生得異響。驀地,頭頂大日閃爍,只在雙目一花間,顯出個瓔珞寶褲的俊俏少年來。你看他身纏仙紗赤帶,風中如靈蛇舞動,項上束一道金燦燦的圓圈兒,手心握一根紫焰焰的火尖槍,足踏兩個焦燒燒的飛輪兒,氣宇蕭颯,頂放光明。
真乃:
剪月成雙配作眉,星精作目厲如雷。
寶圈束住無憂骨,綾帶纏為上古維。
槍挑龍蛇足沒影,火燒雲靉體無揆。
朗聲飄蕩驚魂魄,縱爾神魔莫抗違。
這一員神將天來,孩童裝束,只打眼瞧去,便是清靜修為之體,溫靈空明之姿,炯炯灼瞳,全無濁相。孫木由暗暗生了一絲豔羨之意,轉而又提醒自己莫要以貌取人。
盤陀見此情形,竟未出一聲,遁身而去,留猴娃一人獨對那小士,少年憑空立長槍,斥喝:“何人擅闖禁地?”
木由自覺他並無惡意,便未交戰,隨意施禮道:“在下孫悟空,因緣獲知烏䴉寶地,誠信朝拜,懇請借過。”
孩童見狀,搖身收了神通,隱去法器,赤著腳,邁步上前查問:“既如此,且把令牌出示於我!”
木由道:“那是甚麼?不曾見也。”
將挑眉:“若無此物,一路如何得來?”
少年即取出銅版:“我因它而來,這便是令牌?”
小娃連連點頭:“是了是了,且交於吾,即可引爾入內!”
聽到這,木由忽起疑心,總覺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