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兒不想有朝一日也給你上墳。”
“師父……”越清婉愣住,再想勸,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葉舒窈見狀,對越清婉搖了搖頭。
她倒是沒有太過驚訝,知道了墨長齡是墨長安的師兄後,他就在猶豫,要不要將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
畢竟,墨長安的死,根源還是在於大黎與下羌之間的爭鬥。
墨長安不願將自己的畢生心血獻給敵人,不願自己潛心研究的東西,最終變成傷害了自己人的利刃。
宋知簡雖然將他的成果妥善儲存,卻沒能救回他的性命。
墨長齡心中有所芥蒂,也是應當。
況且,她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優先考慮家國大事,即使墨長齡精通機括之術,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擔憂自己的身家性命,無可苛責。
可現在這種情況,墨長齡是最適合的人選了,就算還有其他的能工巧匠能看懂這圖紙,也得細細尋找。
遠水救不了近火,她得想辦法讓墨長齡消除戒心,轉變想法。
“先生,”葉舒窈道,“若先生覺得為難,我自然不會逼迫,不過這些圖紙都是您師弟最後的成果,您真的不看看嗎?”
墨長齡的目光似乎有些動搖。
葉舒窈提到了“最後”,讓他不禁又回想起往昔。
他從十歲開始便跟著師父學藝,到現在為止,大半輩子都醉心於機括之術,見到好的機括,自然有好奇心。
更何況,這是自己師弟的圖紙。
當年他與師弟吵了那麼一架,兩人都年輕氣盛,不肯低頭。
他去了京城,師弟則遠走西川。
沒想到,這一別竟然就是二十多年,再次相見,卻已是陰陽相隔了。
墨長齡輕嘆了口氣。
“我和宋將軍都已經看過了,還有一些工匠也看過其中的一部分,但這些實在是太過複雜太過新奇,之前從未見過,我們實在是一頭霧水……”
“但先生您不同,您既然是師兄,就一定能看出其中關竅,說不定,還能將其改進。”
說到這,葉舒窈連忙道:“當然,我說的是可能,如果您不想,還是那句話,我們自然不會逼迫。”
這三句兩句的,臺階和承諾都安排妥當,可謂是周到細緻。
墨長齡輕嘆口氣,目光終於挪向桌上的圖紙。
“只看看,不做。”
“只看,不做。”葉舒窈將圖紙送上。
墨長齡接過圖紙,細細檢視,本來有些懶散的目光漸漸專注起來。
“越丫頭,我的眼鏡呢?”
越清婉忙將眼鏡掏出來遞過去,內心暗暗驚訝。
一般來說,平日裡那些圖紙,師父只要略掃一眼,就能知道其中關竅。
畢竟他10歲開始就和機括打交道,看過的圖紙比吃過飯還要多。
只有遇到難題時,師父才會認真地戴上眼鏡,仔仔細細觀察。
從她拜師學藝到現在,只見過一次,但那次的眼鏡戴上了沒一會便被丟到了一邊去。
師父又靠回椅子,懶洋洋道:“圖紙錯了,叫那小子重新畫完再拿來。”
而這次……
不知不覺,一刻鐘已經過去了,師父還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圖紙。
越清婉的好奇心也不禁被釣了起來,這機括到底是什麼,能讓“老油條”也如此重視?
她拿過一張墨長齡看完放在一邊的圖紙,打眼一看,全是雜亂的線條,還有一些龍飛鳳舞的註解。
“空腔……嵌合……什麼加固……”
她正努力辨認著,圖紙忽然被墨長齡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