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順心急如焚,原本想血戰一場,即便戰死也算為北晉盡忠,
可如今這樣的情形,已遠遠超出想象,敵軍根本不與他們正面相抗,
絲毫不講武德,卻使用了圍堵出口,然後火攻的策略。
山邊用上了漁網,這些在他印象中都是全新的概念,都是新的伏擊戰法,卻異常的有效。
趙大順大聲呼喊阿奴赤的名字。
這個一起歷經生死的同伴不知此時怎樣,可任憑趙大順喊破喉嚨,卻得不到回應,趙大順心如死灰,縱然有萬斤力氣,卻無從著力。
官軍也不展開攻擊,而是利用地形優勢死死堵住出口和密林,
任由火焰吞噬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叛軍將士至死都無法相信,他們憧憬的那些美好生活,變成了最後的狂歡。
漸漸的,呼喊聲越來越弱,能站立著的人越來越少,
即便有從火中站立起來像個頂天立地男人的叛軍,
也被飛來的箭矢奪去生命。
趙大順的死極為悲愴,他將長刀杵在地上,借力支撐已經燃燒的身體,直到意識渙散,最後轟然倒下。
五千軍人數不算少,經過一輪箭雨,一輪官道兩端的清繳,再到用火,鐵網等令人頭皮發麻的手段,
山邊的長槍兵腳下,還是匯聚了一群放下武器,瑟瑟發抖的投降者。
所幸這些人沒有遭到毒手,往後餘生當他們想起今夜的驚魂過往,只怕已經成為心結。
就這樣,屠殺持續了兩個多時辰,賀蘭展輕鬆拿下盤踞太行山叛軍的主力。
今夜註定是賀蘭展的高光時刻,指揮漳河軍打掃戰場後,已經到了後半夜。
賀蘭展楠楠自語道:
“不知那匪首穆長春有沒有抓到,可惜了,不能親自砍下他的頭顱!”
一陣遺憾的複雜情緒在賀蘭展心頭升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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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的夜晚,濟城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因為突然在城牆下開設粥棚,使得混入城中的三千叛軍如鹹魚暴露在街面之上。
在漳河軍和刺史府、縣衙衛隊合力清剿下,殺掉或者逮捕者七七八八,當然也有漏網之魚,如穆長春這樣的大魚。
竹山小院中,那書生獨自坐在正對大門的房間裡。
雖然不算寬敞,也收拾出一間客廳的模樣,那些招來的孤兒不知跑到了哪裡,他身邊就只剩下那個叫蕭崇玉的少年。
房間外的場院四周立著的木棍上點著火把,圍了一週,將整個場院照亮,有亮光才有安全感,這是前世的經驗。
與蕭崇玉兩人沒有對話,距離城區又遠,雨也奇蹟般的停了下來。
蒼穹上甚至露出難得的微光,整個房間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偶爾有外邊牆上的鴿子籠裡會發出“咕嚕”的叫聲,打破夜晚的平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孟冉想著這個概念,這是經過前世印證過的理論,很多事情總得由自己去面對的,就像此刻,他在等一個故人,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直到丑時三刻的時候,已是深夜,
從門口望去,濟城方向仍然顯現出大片亮光,孟冉知道那是官軍手裡的火把,
他們在不遺餘力的搜尋叛賊,一邊擦拭手裡的新器械“鬼見愁”,一邊不時抬頭看看門外。
竹山上雖然埋伏了有兩百人左右的漳河軍,院子周圍也有五十名黑甲散落其中,
但孟冉還是作了交代,沒有蕭崇玉發出的訊號,他們不必現身。
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他想跟那個攪動堯州的人好好聊聊,就像那個人也想跟他聊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