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縣令當年在詩文一道上也是十分出彩,否則也不會高中進士,走上仕途,
只是最近兩年,當了十分燒腦的地方官,想辦事,還得會辦事,更難的是平衡很多關係,每天萬事纏身,基層走的是務實路線。
才情這種東西十分奇妙,要麼壯志難酬,出於對時局的不滿,要麼站到一定高度,不需要再顧忌什麼!
此時的黎統勳早已褪去宣洩情緒的青澀,再也寫不出年少時那些流光溢彩的詩篇,三十多的年紀,額上已初顯風華。
正要吩咐夫人王氏先回房歇息,王氏卻讓丫鬟先去熱水,稍後伺候老爺淨足。
丫鬟退下後,王氏從腰間取下一把特製的鑰匙,小心翼翼的開啟書櫃後的一個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封信來,緩緩遞到黎統勳手上說道:
“今日晚間,老爺不在府中時,家裡來了遠客,送來一封書信,老爺且看。”
王氏出自京都大家閨秀,多年隨黎統勳東奔西走,更加見多識廣,辦事極有分寸,堪稱黎縣令的賢內助。
幾年前隨黎統勳來到濟城,身邊只帶了兩個丫鬟和兩個僕從,在濟城後勤儉持家,深居簡出,為黎統勳博得不少清名。
黎統勳見那信封上有朝廷獨有的火漆烤印,微微有些吃驚,問道:“送信的人呢?可曾識得?”
“送信的人自稱刑部差役,倒是有刑部銘帖,我看著公函不送縣衙,倒派人直接送到府中,
想來是重要書信,想盡地主之誼招待一番,對方急著要走,就打賞了一些銀錢,走了大概一個時辰!”
“夫人辦事周全,有勞了!”
將書信交到黎統勳手上,王氏便十分識趣的回房歇息,不算寬敞的客廳內只剩下黎統勳一人。
黎統勳將那封密信用小刀割開烤漆,從裡面拿出兩張寫滿字的信紙,竟還有另一封尺寸稍小一些的書信暗藏在內,同樣封了火漆。
黎統勳將尺寸稍小的書信放在桌上,就著油燈仔細檢視信的內容。
這是一封十分奇怪的書信,信的內容主要是說明有另外一封重要的家書,再有就是對黎統勳的一番褒獎和評價,言辭間甚至有一絲諂媚意味。
而落款赫然是大淮刑部,還加蓋了刑部印信,印信足以證明這封刑部書信的真實性。
看過刑部信函,黎統勳潸然一笑,堂堂大淮刑部,是何等威風八面,從朝廷部院到州府官吏,誰不敬畏三分,現在為人送一封家書。
開啟那封被稱為家書的信,上面的字十分溫潤養眼,微露鋒芒,正文上寫道:
“族兄統勳如晤!
來信已收悉!當年科考及第已八年有餘,大淮定鼎北方後,兄又收拾殘破山河於濟城,鼓勵農桑,疏通河晏,興學重教,民生恢復,仕子歸心,世兄文才機敏卓然於世,不負朝廷重託,不辱黎氏子孫之名,他日必為國之棟樑!
世兄在信中提及自寧陽逃荒至濟城的少年,望世兄多加留意,因近日朝中流言,,,,,,,,
吾知此乃謠言惑眾,但此事出自賢兄治下,一旦蔓延,必然使得皇室蒙羞,朝野震動,百姓嗟嘆。
如今皇上也因此事擾亂心神,不能專於國事。吾已設法控制流言,避免朝廷再生事端,世兄乃我黎氏門中忠義之士,國之幹臣,定能思得解決之道,萬望妥善處之!
兄不必回函,可將此信焚之,切記!”
黎統勳看到最後落款,心情立刻複雜到幾乎人格分裂的程度。
上個月黎統勳和往常一樣,將濟城的事整理上報朝中一位大人物,好幾年了,都未收到回覆,沒想到這次竟然收到了。
一封簡短的信,黎統勳首先是激動萬分,隨後是沉默,他腦子裡很亂,彷彿有一群醜陋的蚯蚓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