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十一月初,期中考試如期舉行,一次全區統考,規模並不大,但對這所學校的學生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這所學校所在的區域有三四個學校,教學水平都不高,學生的學科素養比起市區裡的學生差了一大截,如果某個學科在市區裡考了b等級,那在這裡,大機率會是A。
當然,這些事情,在這所號稱要探索中國教育新模式,培養高素質人才的學校裡,老師們自然是知道的,至於學生,他們當然對此一無所知,甚至有些人還天真地以為......
月考考試的時間安排得很緊,語數英物化政史,英語安排在了第一天晚上,七科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在第二天上午第二場的化學考完後,便結束了。而與月考不同,本次全區統考,則需要整整兩天,英語終於不用上夜班了。
考試的第二天上午,考試日程已經過半,英語試卷被收走後,常遇春依舊坐在考試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完全沒有考試的狀態,只覺得睜眼閉眼,一場考試就結束了。最近的他,心裡時而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上氣,時而覺得又空洞洞的,像被偷走了什麼東西,那到底是什麼?就是記不起來。
“常遇春。”吳浩越走到常遇春桌邊,“你咋了,我看你好像差點作文沒寫完。”
不是差點,就是沒寫完,最後時間不夠,隨便扯了兩句,常遇春嘆了口氣,向上推了推因為一直低著頭而下滑的眼鏡。
吳浩越接著小聲問道:“你怎麼了?我最近都沒看你晚上加班,早上起得也越來越晚了。”
“臨近考試,好好休息。”常遇春翹了翹嘴角,卻看不出笑意,“你怎麼知道我作文差點沒寫完,你不能是想抄我的吧,連我的英語試卷都抄,真是飢不擇食。”
吳浩越解釋道:“做完試卷的時候時間還早,沒啥事幹,實在無聊,就到處瞅瞅。”
本就有些刻意的笑容這下比哭還難看。
吳浩越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一手摸著後腦勺,一手拍著常遇春的肩膀,看向天花板,“額——你今天中午吃啥?”
常遇春頓感無語,說道:“你這個話題轉移得也太牽強了吧,還有,中午吃什麼是咱們說的算的嗎?”
咳咳,吳浩越尷尬地乾咳兩聲,在原地站了一會,磕絆道:“我那啥,我去喝口水,哎呀,早上起來到現在都沒喝水,渴死我了。”說著,撓著後腦勺離開。
吳浩越離開後,常遇春的視野開闊起來,他的目光停在自己後方不遠處的一個男生身上。一般來說,這個距離常遇春分辨不出誰是誰才對,但那一頭白髮實在惹眼,常遇春只是看不清,不是色盲。
他叫鄧淮書,以前在常遇春隔壁班,現在跟秦偉冉一個班,學習很好,常遇春和他沒有過交流,卻常暗地裡和他較勁,幾乎每次考完試都會去打聽他的成績。上個學期的分班考試時他生病了,沒有考,現在依舊在普通班裡,一開始常遇春還替他感到遺憾,但現在,常遇春想到這,不免自嘲,哪裡還談得上什麼遺憾。
常遇春觀察著考場裡的座位分佈,滿意地笑了笑,看來上次月考是自己贏了。
鈴聲響起,監考老師匆匆地跑進考場,白髮少年後知後覺地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腦袋,常遇春轉回身子,朝前坐好,兩人的目光交鋒一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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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考試,最後一門,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常遇春筆動得很慢,像是關節上了霜,腦子裡的化學方程式總是缺了這,缺了那,他也不著急,就像是植物大戰殭屍裡的普通殭屍,不管發生了什麼,總是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向前走著......直到死亡。
【......答:黃銅樣品中銅的質量分數為67.5%。】
最後一個字落在試卷上,常遇春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