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閉眼間,世界換了模樣。
少人的荒野被高低錯落的樓房取代,草木翠綠了起來,陽光盡數落在向外延展的枝冠上,人們時而暴露在陽光下,時而隱蔽於陰影裡。
常遇春坐在電動車後座上,把頭抵在馮程程的後背上,側過臉去,看向路旁,世界在男孩眼前忽明忽暗,世界在男孩眼裡五彩斑斕。
車子在紅綠燈路口停下,馮程程用手抹了抹眼角,“我給你買了臭豆腐。”馮程程說著從車筐裡拿出裝著臭豆腐的盒子,遞給常遇春。
常遇春的臉離開馮程程後背,接過盒子,看著裡面極其不均勻的泡菜,問道:“你偷吃了?”
“沒有,絕對沒有。”
常遇春一邊插起一個吃到嘴裡,一邊說:“吃了幾個?”
“就一個。”
常遇春把嘴裡的臭豆腐嚥下去,說道:“讓我猜猜,兩個嗎?”
“呃——這個……”馮程程故意往後仰了仰,輕輕用後背撞了一下常遇春,“就你聰明。”
常遇春咀嚼著第二個臭豆腐說道:“你說沒有吃就是吃了,你說吃了一個那就是吃了兩個。”
“別吃了,馬上綠燈了。”馮程程笑著又說道:“啥也瞞不過你。”
“因為你每次都這麼說。”常遇春把盒子合上,頭重新抵在馮程程背上,轉過臉去,看向路旁。
那棵樹是否長高了些許,那家店是否換了主人,那個人自己有沒有見過,那隻小狗還是不是自己上次看到的那隻……少年的的思維漫無目的。
這個世界瞬息萬變,卻無不熟悉,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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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動車在一家小型的眼科醫院前停下,馮程程和常遇春走了進去。
常遇春在門口的簽到表上寫上姓名,時間,然後走上二樓。
馮程程從一間小屋內出來,換了身白大褂。
“哎,程程,回來了。”一個與馮程程一般年紀的女人迎面走來。
“陳主任,剛剛接完孩子。”馮程程衝那人笑了笑。
被叫做陳主任的女人點點頭,說道:“常遇春呢?怎麼沒看著人。”
馮程程理了理衣服,說道:“應該上樓去了吧”
二樓有一個大廳,兩個小房間,大廳的桌子上是各種治療用的儀器,稍大些的房間有一個大螢幕,稍小些的房間有兩臺電腦。
幾個六七歲孩子在大廳裡追逐打鬧,然後被拽到了一邊靠牆站成了一條線。
“程阿姨好。”常遇春打著招呼。
一個穿著白大褂,正站在那幾個孩子面前的人轉過頭來,說道:“放假了?有段時間沒見了。”說著指了指屋內,“還記得自己什麼專案吧,你自己去做就行。”
常遇春點點頭,走進了較小些的房間。
大部分治療弱視的手段說到底就是刺激眼睛,房間的窗戶被黑布遮住,沒有燈,關上門以後便是一片黑暗。
常遇春熟練地開啟電腦,進入程式,選擇好專案,強烈的閃爍著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他就這樣看著螢幕,一動不動,任憑流光變化。
時間慢慢地流逝,他不清楚這段時間是怎麼度過的,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記得剛一開始的時候,他非常害怕,那裡太黑了,所以會有人坐在他邊上,安慰著他,後來經歷的次數多了,無聊大於害怕,坐在他旁邊的人會和他聊天,再後來,那個人變忙了,不再坐在他身邊,他就一個人和自己說話。他知道自己會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會怎麼回答,和自己說著說著,故事很快就到了頭,他開始數數,數螢幕上密密排列的花紋,數花紋間閃爍著的光,數自己的心跳......他開始學會孤獨。到最後,他接受了黑暗,接受了寂靜,接受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