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芸沒有攔著菘藍，她自問不是良善之人，那阿樹剛才對螺倩口出穢語，他這是罪有應得。
她已經在路上了解了前因後果，一到就安排螺倩去了將軍府。
她擔心螺倩留在這裡，萬一有什麼不好的念頭，不如換個環境。
等到顧小芸確認螺倩已經離開，她沉著臉面對著殺氣騰騰的大刀頭。
此時大刀頭還在叫囂:“……阿樹！你們這是想殺人滅口啊！”
他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想救表弟，但看到菘藍那冷冷的眼神，他頓時被嚇住了。
他只敢口嗨:“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表弟，我讓你們償命！”
“不是說我們顧家醫館害死了你娘嗎？怎麼連屍體都不讓我看，是不是心虛了？”
大刀頭氣得直咬牙：“胡說八道，先把我的表弟放了！”
他看到那個大塊頭鬆開了腳，趕緊上前扶起阿樹。
轉頭一看，只見顧小芸戴上了白手套，開始檢查他母親的遺體。
他怎麼能忍受別人對他母親不敬？
“阿孃啊！”
他還沒來得及上前阻止，顧小芸身邊的人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
顧小芸在屍體上按了按，發現肚子鼓鼓的，有點脹氣，但手腳和其他器官都沒有不正常的地方。
不是中毒，也不是病死，更不是自然死亡。
她心裡已經有底了。
“你阿孃死前都吃了什麼？”
“就是你們給的藥！”
羅霄這時候已經把藥方拿來了，看了一下，藥方沒問題。
跟藥沒關係。
“除了藥，還吃了什麼？”
阿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下意識地瞥了大刀頭一眼，然後低下了頭。
顧小芸心裡更確定了，差不多有七八成的把握。
“我便直說了吧，她還吃了觀音土。”
話音剛落，周圍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激烈的爭論聲。
之前將軍府普及了吃觀音土的危害，並且說了能吃的食材，有些百姓記心裡了，但有些人，只是表面答應。
觀音土嘛，吃了沒事，也沒出現過死人的情況。
況且，現在能填飽肚子的東西本來就少，還不緊著家裡的男人小孩吃？
至於老人嘛，沒幾年活頭了。
“不可能，自從官府的人講了後，俺壓根兒就沒讓俺娘再吃那東西。你這是在說謊，是在推卸責任！”
大刀頭不相信，或者是在自欺欺人，他明明看到她嘴角還留著觀音土的痕跡。
顧小芸心生悲憫：“你要是不信，儘管請仵作來剖屍，不出意外，她的肚子裡還有消化不了的觀音土。”
大刀頭難以置信的跪在阿孃面前，難怪自己找的那點食物能撐那麼久，難怪阿孃每次做完飯後都說她已經吃了。
原來，阿孃一直在吃觀音土，是她把自己的那份口糧留給了他！
大刀頭瞬間淚如雨下，趴在屍體上不停的喊著阿孃啊，是兒子不孝。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顧小芸默然上前，想安慰下他，卻不知用何種身份。
她已經是當局人，不再是過客心境。
大刀頭絕望地起身，眼眶紅彤彤的，他死死盯著顧小芸，目光裡全是決絕。
“是你，是你們，害死了我阿孃，我要殺了你！”
話音剛落，鐮刀落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