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芸看看他的表情,再次開口:“不怕族長笑話,六郎對我總是有點防備,我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不敢奢望太多,但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裴昌盛臉色嚴肅起來,他很瞭解裴卿言的性格,多疑冷血,不苟言笑。可他記得,小時候的裴卿言是多開朗活潑,體貼善良。
他終於遇到真正對他好的人,他應該要珍惜。
作為一族之長,也是疼愛他的長輩,他絕不允許讓他失去關心他的人。
裴昌盛下定決心:“大郎媳婦,其實六郎小時候很可愛,小臉圓圓的,總是笑,特別會照顧人。但他七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他走丟了,等我們找到他,他就變成現在這樣,冷漠無情。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從小看到老,六郎不是沒感情的人,只要你真心對他,他一定能感覺到,只是他不擅長表現出來。”
“七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聽說,是公婆被人刺殺的事?”
“唉,”裴昌盛點頭,“是啊,那時候出門談生意,結果碰上了仇家,真是造孽啊!”
“那時候為什麼要帶著六郎?”
“就是想讓他見識一下,順便玩玩,小孩子嘛,總是貪玩的。”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那些傳言不能全信。”
裴昌盛眉頭一皺:“什麼傳言?”
“哦,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當年其實沒刺殺,是公婆得罪了人,為了保全家,自願犧牲,還說……本來應該帶的是大郎,不知怎麼成了六郎。”
裴昌盛氣得拍桌子:“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是誰說的,我非得找他們算賬不可!當年那事是個意外!”
“族長別生氣,我也就是在街上隨便聽聽,我也不信那些,如果是公婆故意,也不會帶上自己的小兒子,對吧?”
裴昌盛臉色複雜,慢慢點了點頭,不敢直視顧小芸。
顧小芸繼續追問:“還是說,我聽到的都是真的,公婆確實是故意帶六郎……”
裴昌盛急忙打斷:“不是的!大郎媳婦,別聽外面人亂講,十年前我已經接任族長,事情根本不是傳言那樣!”
“我本來也這麼想,但我看了十年前裴記裁縫鋪的賬本,七月就少了幾尺布,那布就是公婆和小兒子的。”
裴昌盛手一抖,茶杯掉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倒映出他臉色蒼白,汗水淋漓。
“我知道你疼他,但遇到家族利益和他衝突時,你和公婆一樣,選擇了前者。我不懂,為什麼同樣是兒子,只犧牲了他?”
多年隱藏的秘密終於曝光,裴昌盛從最初的慌亂,漸漸變得平靜。
揹負秘密是種負擔,讓他難以安眠。
如今算是解脫了。
“秘密還是被你知道了,原因很簡單,六郎是回來後生的,上面的人一直以為他們只有一個孩子。”
顧小芸接著追問:“那為什麼是他?”
“大郎那個時候已經在接觸大房生意了。”
顧小芸瞬間明白了,比起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還不如保下財產繼承人。
又是家產,又是生意。
現實生活中的她,不也是為當成集團繼承人培養的養女,捐腎鋪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