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管家……”
“……”
顧小芸簡直是無奈透了：“好吧，但是……”
莫管家立刻站了起來，打斷她的話：“大夫人放心，我已經跟賬房和八大主事都說好了，他們一會兒就來給您彙報訊息。木白，快去伺候大夫人梳妝！”
“不是，莫爺爺……”顧小芸還想說些什麼，但木白和另外兩個丫鬟已經把顧小芸推進了房間。
她穿著水碧色雲紋繡花羅裙，搭配著墨綠色繡花鞋。
嘴唇微點紅，長髮挽起單螺髻，輕輕一動，頭上的銀步搖發出悅耳的響聲。
很乾淨純粹的一個女娘，看著就如雪山上的一抹新綠。
木白不由得看呆了。
顧小芸本想打退堂鼓，但看到莫管家那期待的眼神，她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坐在了主位上。
謝天謝地，八大主事都挺善良的，加上莫管家和他的徒弟阿保在旁邊幫忙，這一天的彙報才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
莫管家陪著她往回走：“大夫人，明天開始您得四處走走看看了，外面的可以先緩緩，但府裡頭，尤其是賬房，您得去轉轉，熟悉一下情況。”
“莫爺爺，我今天這可是硬著頭皮上的，您就別難為我了。”
“唉，我知道大夫人您的難處，這攤子事能不管最好，可要是不管，六郎就苦了。”
“他啊，”顧小芸冷笑一聲，他身體已經好了，只是旁人不知，“能者多勞，應該的。”
“大夫人您可能不知道，一天有十二個時辰，原本六郎君都是用一半時間讀書的，自從大郎君去世後，他主動承擔起了責任，硬是抽出三個時辰來處理生意上的事。我每次半夜路過窗外，都看到六郎君還在那裡看書，他已經好長時間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是啊，裴家大郎去世後，重擔自然就落在了裴卿言的肩上。
她只知道他不容易，卻沒想過為他分擔。
想到這，今夜的她徹底失眠，她望著外面的明月，不知道裴卿言是不是還在讀書？
不知不覺，顧小芸走到了裴卿言的門口，透過窗縫看到他在黃昏的微光下讀書，為了看清楚字，他不由得靠近光源，身體幾乎貼到了書本上。
直到打更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才直了直僵硬的背，放下書，拿起了旁邊的賬簿……
冷風偷偷從門縫裡溜進來，他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下，突然門吱喲一聲開了，他順勢抬起了頭。
迎著月光，面前人兒只披一件外衣，不施粉黛，懷裡抱著一疊賬本，俏生生站在屋中央。
裴卿言嘴角不自禁上揚，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裡面還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喜悅：“嫂嫂，你來晚了。”
一念心軟，真的是一念心軟！
她抱著腦袋，一臉懊惱地盯著面前的賬本，看得直打瞌睡。
很後悔，當事人真的很後悔！
她就該老老實實地睡覺，不該偷看裴卿言，這樣就不會心軟！
她鬼使神差，等到後悔時，已經在書案旁坐下，看著裴卿言寫的批註。
每個字都認識，但文言文太過拗口，她看著實在是很費勁。
“呃，以後能不能用大白話？”
“大白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