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公接了道士的信,拆開一看,竟是一首四字偈言:“莫道無神,信哉有仙。拳拳股膺,匪我思存。”落款是“山石道人”。李公看完,這才知道是純陽呂仙臨凡顯化,不禁驚歎又佩服。他平常不太信神鬼仙佛,經過這次親身經歷,不得不心服口服。不過這四句偈言,到底啥意思呢?李公翻來覆去地琢磨,看了又看。那夥工說:“先生快把信收好,別讓我們當家的看見,又得麻煩。”李公點點頭,把偈言收好,告別夥工出了廟門。心裡想著,昨天那兩人說在李大腳家看見賽張順,估計常去那兒,不妨去打聽打聽。可又不知道李大腳住哪兒。李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就上了大橋。
周起搞怪尋春,虔婆接客有套路
李公看到王福在橋上擺測字攤,就把昨天聽到的事兒告訴了他,然後問:“看到周起了嗎?”王福說:“過橋沒多久,估計還在前面。”李公聽了,就往橋那邊找去。
沒走多遠,就看見周起在前面,穿著件百補的長大褂,把辮子曲了幾個彎,駝著腰,趿拉著破鞋,搖頭晃腦地踱著方步,嘴裡還高聲念著:“救蟻中狀元之選,埋蛇享宰相之榮。”又念道:“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青雲得路,”剛唸到這兒,李公從他背後在左肩膀上一拍,把周起嚇了一跳。周起回頭一看是李公,有點不好意思。李公把詳細情況告訴了他,然後問:“這兒有個樂戶李大腳家,你知道在哪兒嗎?”周起說:“在街北百花巷,我昨天去看過一回。”李公趕忙說:“別這麼稱呼。咱們去看看。”周起說:“咱們這打扮,怎麼進得去門呀?”李公說:“沒事兒,先給她錢,還能不接待咱們?”周起說:“那倒也是。”李公就讓周起在前頭帶路。
轉了兩個彎,穿過一個過街樓,巷口有個黑油漆柵門。裡面靠東一個臨街門,兩扇花隔虛掩著,門框上貼著個紙剪葫蘆。周起指著說:“就這兒。”李公走上前在門上彈了兩下。
不一會兒,裡邊出來個老婆子,年紀五十上下,頭包元青縐紗,身穿藍綢棉襖,外罩青緞領褂,黑綢褲腳虛鑲裹著繡花褡膊。腳蹬著尺二金蓮,一雙鞋跟露著白襪。滿臉粉花皺紋,兩個頭風膏藥。一看就是個老江湖,親自開門迎客。
李公說:“我們倆專門來拜訪,討碗茶喝。”那虔婆一手攀著門框,一手拿著根長煙袋,斜著眼睛把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子往後一扭,說:“您二位找錯啦,我們可不是茶館。”話剛說完,就要把門關上。李公趕緊上前一步,扳住門,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錢遞給虔婆,說:“我們慕名而來,沒走錯。這塊錢請您給我們沏壺茶,我們歇歇腳。”虔婆見錢眼開,笑著說:“喲,瞧我這糊塗勁兒,自己人都認不出來了。”說著,一邊把門開啟,說:“快裡邊請坐。”李公和周起就跟著她進去了。
虔婆帶著他們進了後院,穿過月亮門,有一溜五間南向的矮房。虔婆掀起門簾,讓兩人進去,然後高聲喊道:“四兒,有客呀,還不快出來。”就聽見隔壁嬌聲嬌氣地答應:“等我洗完臉就來。”李公打量著屋子,通長兩間。西屋靠牆擺著一張炕桌,鋪著半新不舊的紅嗶嘰坐褥靠枕。炕桌上供著一大籃子佛手。四扇時花炕屏,朝外掛著一幅五彩牡丹的畫。桌上分列著花瓶、帽鏡,中間桌上擺著個盤香盤。牆上掛著一面琵琶。李公在東邊凳子坐下,周起有點拘束,不敢坐,李公遞了個眼色,周起也在西邊椅子上坐下了。
虔婆遞過水菸袋,李公不抽菸,轉遞給周起。虔婆問:“兩位大爺貴姓呀?”李公說:“我姓張。”指著周起說:“他姓周。我們久仰你姑娘大名,今天特來見識見識。”正說著話,一個小使送進一盤茶來。虔婆接過送上,回頭對小使說:“叫你姑娘快來。”周起忙說:“不著急。”虔婆說:“我給二位開個燈,好躺著歇歇。”一邊說,一邊把炕桌搬開,底下襬著副煙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