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州的冬夜格外難熬。風雪打在窗欞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彷彿在催促著什麼。
顧長翊立在州府衙門的沙盤前,看著那三個用小旗子標註的關隘。落雪關、鳳鳴關、雲嶺關,這三個名字,曾經是他年少時代記得最牢的功課。那時候姑母總說:“這三關若是守不住,中原百姓就要遭殃了。”
“王爺,熱茶。”馬梁端著茶盞走來,一臉心疼,“您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
顧長翊接過茶盞,苦笑道:“怎麼休息得了?那些被擄走的百姓還在受苦,北境的將士還在挨凍。”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責,“若是我早些回來……”
“王爺別這麼說,”宋祁趕緊勸道,“要不是您先去鏡月城,長公主的英靈豈不是要被那個昏君褻瀆?”
正說著,黎江知快步走來,手裡拿著兩封信箋:“王爺,裴將軍和季將軍的回信到了!”
顧長翊接過信看完,嘴角微揚。裴恆和季榮之都曾經和他一樣,效力於長公主麾下,是並肩上過戰場的過命兄弟。一個說“誓死追隨”,一個說“共赴生死”,倒是半點都沒變。
“這兩位將軍倒是夠義氣。”陳奕山欣慰道。
“那當然,”馬梁插嘴道,“當年在北境,這兩位可是和王爺出生入死的交情。記得有一次,裴將軍為了救王爺,差點被狄族的箭射成篩子。\"
“行了,”顧長翊打斷他的話,“都是過去的事了。”可眼中卻閃過一絲懷念。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的確值得回味。
“只是這個謝安……”黎江竹憂心忡忡,“居然聽信胡律達的話,沿途設伏要對付王爺。這等背信棄義之徒……”
“呵,”顧長翊冷笑一聲,“他倒是挑了個好位置。鳳鳴關正好卡在落雪關和雲嶺關之間,我們要去會合裴恆和季榮之,必須經過他的地盤。\"
“可不是麼,”宋祁憤憤道,“狄族都打到家門口了,他不思禦敵,反倒聽信奸臣之言來對付自己人。這等無恥之徒……”
話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士兵慌慌張張跑進來:“王爺!不好了!又有訊息傳來,說狄族這次擄走的不止是糧草,還有百餘名女子!”
“什麼?!”眾人大驚。
顧長翊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他死死盯著沙盤,眼中寒光閃動:“謝安呢?他是死是活?”
“回王爺的話,”士兵咬牙道,“謝將軍說……說這是小事,不值得大動干戈。他現在正忙著……”
“忙著佈防,對付我們是吧?”顧長翊眸中殺意畢現:“好一個謝安!枉費母親當年那般信任他!”
眾人面面相覷。誰不知道建安長公主最痛恨的就是見死不救之人?當年在北境,但凡有百姓被擄,她都是不惜代價也要救回來。如今謝安這般作為,簡直是在打她的臉!
“王爺,”馬梁按捺不住了,“讓末將帶兵去救人吧!”
“不,”顧長翊沉聲道,“這一仗,本王要親自去。”
“這……”眾人愣住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顧長翊眼中閃過一絲睿智,“那些邊軍將士,可都是看著我在北境一步步打下威名的。如今狄族當道,百姓遭殃,他們的主帥卻只顧內鬥。你們說,他們心裡會怎麼想?”
馬梁眼前一亮:“王爺的意思是……”
“不錯,”顧長翊指著沙盤,“讓謝安的將士們看看,在他們的主帥畏首畏尾的時候,是誰在為百姓出生入死。比起硬拼,這才是最好的說服。”
眾人聽罷,紛紛讚歎:這才是真正的帥才!不是靠蠻力取勝,而是要得人心。
“末將佩服!”陳奕山拱手道。
顧長翊看向窗外紛飛的大雪,眼中閃過一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