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邊綻出一抹微光，從密林裡走出來的一行人，彷彿經歷過風吹雨打般的摧殘，狼狽不堪。
所有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經溼透，額頭處更是大汗淋漓，髮絲被樹杈勾亂，無數的枯木屑夾雜其中。
一陣清風颳過來，給她們帶來一絲舒適的涼爽。
李氏拄著隨手撿來的長棍，看向面前不寬的山道，有些猶豫不決的停住腳步：“老大，咱們還是走林子吧，走小道我心慌。”
趙大毅安慰道：“娘，你別自己嚇自己，這小道又不是官道，那些叛匪找不到我們的。”
“可是……”
“怎麼了？”李氏被打斷。
趙桃花見隊伍停步不前，從後面跑了過來。
趙大毅搖了搖頭，無奈道：“娘不肯走山道下山，寧願繼續走林子。”
“山道？”趙桃花疑惑念道。
她視線看向不寬的小道，上面有很多交錯的腳印，說明前面的村民都走這條道下山了。
這一處離平溪鎮不遠，下山後估計走個一刻鐘便能進鎮，繼續走林子的話，則要多上一刻鐘。
山裡險峻多蛇蟲，換做誰也會選平緩安全的小道。
趙桃花猶豫了一瞬，但為了確保絕對的安全，思量道：“這樣，你們先原地休息，我和小白下去探探路。”
趙大毅覺得多此一舉，但看著母親鬆緩下來的神情，憋住了想說的話，點了點頭，轉身通知後面的人原地休息。
趙桃花鑽進一旁的樹叢，雖有些扎人，但能隱蔽自己的身形，若是有什麼危險，她能隨時躲藏保命。
只是苦了小白，底下的樹根茂密，它的前肢後肢無法一起活動，走得甚為艱難。
一人一虎順著山道往下摸索，山道上的腳印也是從上沿下，直到快要下山之際，腳印突然斷了。
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往上是錯綜的腳印，往下直到山口是毫無痕跡的山道。
反倒是一旁茂盛的草叢被壓出條窄道。
趙桃花蹲在樹叢中，看著山道對面那突兀的窄道，疑竇叢生。
她眼力雖好，但如今天色未大亮，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窄道不遠處有一截黑色的條狀物。
是木棍嗎？
不對！
空氣中有若隱若無的血腥味！
趙桃花心中警鈴作響，還未等她仔細探究其中怪疑，樹叢窸窣聲夾雜著幾道腳步聲傳來，她立馬趴在樹叢裡，捂住小白悶聲哼唧的嘴。
只見她對面密林裡走出幾個高大的男人，手裡都拿著鐵鍬。
“該死的臭癟三，不過就是仗著和沈頭有幾分親戚的關係，竟然耀武揚威到咱們頭上來了，等殺進平溪鎮後，我弄死他！”
“帶上我！他帶著人在附近村子搶銀子、搶女人倒是痛快，把咱們打發到這破地截人埋屍，都是在洛河立過功的，憑什麼咱們幹這苦力活。”
“聶哥，兄弟們都這麼說了，你咋聲都不出，你不會就這麼屈服了吧！你可是殺過狗朝廷將軍的人，咱們剩下的兄弟都服的是你！”
那抱怨的幾個男人追上獨自走在前面的男人，恭維馬屁拍得響亮，簡直恨不得男人帶著他們幹一番大事。
“行了，你們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一直沉默的男人出聲道：“畢竟沈頭是他的弟弟，援兵還要靠咱們這位沈頭呢。”
話裡盡是玩味的笑意。
明明是在阻攔幾個男人議論所謂的沈頭，卻好似不將那所謂的沈頭放在眼裡。
趙桃花看著他們往山下走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見，她從撥出一口長氣，將捂著小白嘴的手鬆開。
她緩緩站起身，遙遙看向對面密林裡那截插在土裡的條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