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鎮發生的事,趙老頭一行人一概不知。
他們不敢走官道,只敢繞人跡罕至的小道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青石鎮。
輿輕行的千金堂已經人去樓空,翠娃子兄妹也消失不見了。
趙老頭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荒宅,便決定今晚暫時躲在翠娃子的荒宅度過。
明日一早再繼續趕路,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回雙河村。
宅子不大不小,是個三進的宅子,可只有兩處收拾收拾姑且還能睡人,應該是以前翠娃子和妹妹睡覺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荒宅,趙老頭不由嘆息,若是沒有田伯中那個狗官,翠娃子的父母尚且在世,那他們兄妹二人一定會非常幸福。
天色黑透,依舊是柳氏帶著趙桃花住一處,趙老頭帶著趙狸睡一處,趙三根和趙二興則是睡在堂屋,兩人輪流守夜。
趙老頭生怕他們被人惦記上。
夜晚的寒風凜冽,吹進荒宅中惹得趙老頭一陣發抖,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涼意,心裡頭更加可憐翠娃子兩個孤苦無依的娃娃。
溶溶月色透過破了的窗紙照進屋內,可屋內的人卻已經安睡入夢,無緣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可能是心中惦記著歸家,還未到辰時,天邊也才泛出一絲魚肚白,趙桃花便醒了。
趙老頭一行人收拾一番便重新上路,依舊是走的來時那條小道。官道那詭異的平靜與足跡始終讓趙老頭耿耿於懷,平常官道上路經普通的車隊也不過一道痕跡,可那日卻是來往痕跡都有,腳印錯綜複雜,趙老頭趴在牛車上看了許久,才分辨出腳印的朝向不同。
一隊是朝青石鎮方向走,一隊是朝平溪鎮的方向走,而且兩個隊伍穿的鞋也是一樣的,看那痕跡應是一種特製的鞋。
趙老頭心裡害怕啊。
如今北地的流匪南下作亂,當今朝廷內憂外患亂成一團,他眼看這天下逐漸亂起來,心中便想起了一句話。
天下之事,凡有血性者必有爭心。
如今這大亂的天下就猶如一塊肉,各方虎視眈眈,北地揭竿而起,邊關有奚大將軍獨攬大權,已頗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苗頭。
朝廷此時最懼怕的便是奚將軍在西北擁地稱王,若是真到此種境地,堪稱腹背受敵。
恐怕當今皇帝便要成為史書上那濃墨重彩的亡國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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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一行人餓了就吃神仙地裡的肉餡餅,渴了就吃神仙地裡的青梨,就這般又走了一日,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候,終於趕回了平溪鎮。
到平溪鎮時,趙三根提出停下來吃點東西,但沒一個人應他,都想著早點回家,只有回到家才能真正放鬆下來。
趙三根立馬撒了手,喊著自己累了,讓趙二興接手趕車,自己跑到後面板車上躺著,討好著趙桃花給他拿東西出來吃,至少可以填填肚子,聊勝於無。
在趙桃花的一路投餵下,趙三根再也沒嚷過餓了。
快到雙河村村口時,趙老頭讓趙二興停下一會兒,喊著所有人都下車。
直到人都下來了,他喊著趙桃花挪幾袋糧食堆到板車上,然後叫其他人將就坐在糧食上。
趙三根看著自家老爹這小心思笑出了聲:“爹,沒想到你心思還挺細膩哈。”
“你以為老子是你呀,一天天只知道喊餓,就你這模樣,哪家做父母的願意把自家的黃花閨女許配給你喲。”趙老頭白了一眼小兒子,偏過頭去再也不看他,再看下去非得給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趙三根是真沒想到隨口誇一句,趙老頭能硬生生把話鋒轉到娶媳婦這事上來,真是跟他沒得話說。
自顧自往下一躺,背靠糧食袋看著前方漸漸清晰的村口。
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