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明燈。只有她家從此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只有她家從此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在這世上。
沈清嘉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淚流滿面。
遠處的車燈刺痛了她的眼睛。
還有兩個高高的人影。
趁著燈光朦朧看清了人,沒錯,就是宋浮生和莊周。這是她唯一的兩個異性朋友。沈清嘉在走過去之前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
莊周看著眼前景象難以置信。
他轉臉看向了宋浮生。沒想到宋浮生會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天衣無縫。但是這真的是好的嗎?這真是為沈清嘉好嗎?沈清嘉想看見的是這樣的一片荒蕪人煙的景象嗎?莊周總覺得比起眼前的空白地基,沈清嘉也許更願意看見那個斷壁殘垣的家吧。至少那些殘破的碎片還會告訴她這裡曾經是她幸福的家啊。至少還有一點點的念想。
不過這些莊周都只是在自己心裡想想。他沒有對宋浮生說。他相信宋浮生一定是做了很艱難的思慮才最終做出了這樣的抉擇。誰都不想的。
莊周理解宋浮生的難處。他在心裡期待沈清嘉也能夠明白宋浮生的一片苦心。
很遠就看見了沈清嘉那單薄的身影,她現在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沈清嘉。”莊周本想高興的迎上去。但怎麼都覺得不太合適,於是就站在原地朝她揮揮手。
“嗯。莊周你來了。”沈清嘉笑了。這是這幾天來她第一次微笑,這笑容就像是一朵搖搖欲墜的梨花。
“宋浮生你也來了啊。”搖搖欲墜的笑容搖搖欲墜的人兒。每個人的心都碎了。
沉默。
沉默。
依舊是沉默。
車燈打得很遠,有灰塵在光裡跳舞。
“你們現在都知道了?”
“在車上浮生都跟我說了。”
按照來之前約定好的,莊周將一切都推給了宋浮生。
沈清嘉看著宋浮生,再也沒有移開眼睛。“你說你知道?他們說有人領走了遺體的人其實是你嗎?”沈清嘉覺得她的思維從沒有這麼清晰過。畢竟她家裡在城裡壓根一個親戚都沒有。沒有人會做這些事的。
“是我都是我。我已經把叔叔阿姨還有弟弟都安葬好了,我明天就帶你去墓地祭拜他們。”宋浮生說。
宋浮生站在黑暗裡沒有人能看得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謝謝你讓他們入土為安。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問你。”沈清嘉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這裡是不是我做的?”宋浮生不打算迴避他開誠佈公的說了,“沒錯也是我,是我自己自作主張。”
……
沈清嘉沒有說話。
莊周原本想說什麼的,但是又擔心沒說好,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於是只好繼續保持沉默。
忽然一陣悶響,緊接著又一陣悶響。
是手用力拍打衣服摩擦發出的聲音。沈清嘉不顧一切地拍打著宋浮生的胸膛,宋浮生沒有躲開,也沒有辯解什麼。他任由沈清嘉將火氣發在他身上。“你憑什麼這麼做啊?!憑什麼啊?!這關你什麼事啊!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家弄沒了啊。我原本還可以看看它的!你不要對我說什麼害怕我觸景傷情,我現在就想看見我的家,就算它再也不是我的家就算它再也不能算是一個家!但是我只想看看它摸摸它就算是一堆灰一堆土我也想看看啊。我我再也沒有家了沒有爸爸媽媽了弟弟也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宋浮生沒有一句辯解,他就那樣站在黑暗裡,任由她對他打來打去,任由她責備他,他什麼都不說,也不動。
另外一邊的莊周已經紅了眼眶,有眼淚悄悄流了下來。這樣悲傷的事誰能受得住呢。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