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點了點頭,她的脖子卡在視窗處,克瓦尼盯著她晃動的腦袋,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自心底襲來。
他拿走了杯子,卻將毛巾留在了那裡,他很渴,這與本能無二的事實刺透了每一寸皮肉,所以他將毛巾丟在了那裡,儘管它在啜泣。
“前面還有。”範德里提醒他。
“有什麼?”
“商品。”
“你得先說清具體有什麼。”克瓦尼儘量壓抑住自己的不滿,“不然我們要怎麼挑選呢?難道靠猜嗎?”
“前面還有。”
克瓦尼立馬停下來,抬頭看向範德里,他身材高大,所以腦袋也擺在較高的位置,這令他很不舒服,而那些商人,那些商人的位置恰到好處,他只需將目光向前放,就能輕鬆地與他們的腦袋交流。
當兩人停下來時,梅達爾趁機向前走。
“走吧。”範德里摸了摸鼻子。
這是種侮辱,但克瓦尼已懶得理他了,他還沒喝水呢,所以只能向前走。
前面的房子沒什麼特殊的,但從裡面伸出來的腦袋卻很古怪,他們全都不一樣,克瓦尼有些噁心,他想找個地方吐出來,可他還沒喝水,所以只能向前走。
“到了。”梅達爾猛地停下,他在替範德里說話。
“剛剛那人呢?”克瓦尼扭過頭,仔細搜尋他的行蹤,“他躲哪去了?”
範德里跟著他的視線行走,所以克瓦尼什麼也看不清,他試圖越過他的身軀,可這位先生太結實了,他絕對是個巨人,儘管他沒有腿,可他也不必站起來了,克瓦尼堅信在他身後藏著人,而那人手中捧著水,這本是屬於自己的,可現在他們全被搶去了,克瓦尼不再向後看,這時候他還在行走。
梅達爾站在一座房子前:“請問這東西怎麼賣?”
克瓦尼看過去,那是個腐敗的圓環,事實上不止一個,方才路過的房子前也有這東西,他們喜歡聚在一起烹飪樂器,或許前面會有這東西?但梅達爾只想買一個,或許價格會便宜不少。
這裡的腦袋屬於一位年輕男人,他緊緊盯著梅達爾的眼,然後沉重地點了三下頭。
他們尚不能解出其中的含義,這世界很大,當然是有許多地方的,點頭未必代表同意,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即使在關押區,這裡當然是關押區,人們習慣用點頭來取代同意,可同意畢竟沒有完全死去,或許這人心裡有不同的自己,而同意這狡猾的犯人就躲在裡面,所以他點頭了,這很可能是搖頭,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然而梅達爾會伸出手,在夜深人靜時,自由的心會擦亮貪婪的火,他在廢棄的監牢中張開雙眸,外面的景色便落入其中。
梅達爾拿走了圓環,而商人只看著。
誰也沒發現這大膽的舉動,誰也沒懲罰這狂妄的暴行,但遲早會來的,判決,判決已從關押區的深處湧動而來,當它搭在犯人的肩膀上時,他們的生命會自行離開,它們會離開骯髒的軀體,進入更廣闊的生命。
但至少這時候他已得手了,所以他們還能向前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停下。”範德里突然說話。
他們都不理他,仍然走在路上,走在房子旁,甚至範德里自己也繼續走著,而這話語很快便消失在人潮中,因為這裡沒有供他遊玩的場所。
“停下。”範德里又說話了,他索性蹲在地上,等兩人回來拉他。
但他們還在走,雖然腳步已放緩了,但畢竟還在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膨脹,克瓦尼最近吃得很飽,他不想一起進食。
斯伯遜突然站在他們面前,他沒有臉,但神情依然莊嚴。
“你們買了什麼?”
克瓦尼與梅達爾向前走,他們撞在了斯伯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