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易允砸飛那隻定製又造價昂貴的打火機,噼啪摔在角落,他揉碎叼著的煙,從何揚那裡奪走車鑰匙。
“允哥!”
“在這?盯著,有事立馬給我打電話!”
易允甚至都不?敢再看藍嘉,沒有嫁人前,藍家把?她捧在手心上,嫁給他後,他又錦衣玉食好好伺候著。她被養得這?麼好,都沒吃過苦,以前稍微疼一點點都能要死要活,如?今卻只能藉助止痛藥硬抗。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
下午五點多,不?少人都下班回家,街道開?始顯得擁擠。易允腳踩油門,開?著車衝出去,前方是不?斷落幕的殘陽,橘紅的光染遍這?座梁城。
一輛豪車一路風馳電掣,頭上是低矮且密密匝匝的電線,腳下是碎裂的油柏路,大概是今天這?一帶下雨的緣故,坑縫裡堆積著汙濁的雨水。
輪胎狠狠碾過水坑,激起一串泥水。
傍晚六點二十三分?,車子急剎在空曠的壩子上,易允捏著車鑰匙摔門而出。
那個清瘦又年邁的老和尚拖著竹編的大掃帚一步步走上石階,準備穿過那條針葉林小徑回到寺廟。
易允叫住他:“我聽不?少人說,這?裡的藥師佛很靈驗!”
老和尚站在破破爛爛的石梯上,回頭看著這?個記憶深刻的男人。
他死死盯著老和尚,“是真的嗎?”
老和尚不?為所動,依舊是那套說辭:“今日已經閉寺了,請回吧。”
男人執拗道:“是不?是真的?”
老和尚不?再理會他,轉身往裡走。
“等等!”易允追上去,不?甘心又急切道:“我現在就要燒香拜佛!”
“閉寺了,明天再來吧。”
“大師,我有很多錢。你讓我進去,我可以捐香火錢,可以給這?座寺廟的所有佛像都塑上金身,只要你開?口?,只要你答應,這?些都不?是問?題!”
“回吧。”
“大師,我,我求求你了。”
“我的妻子生病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們都說你這?很靈驗,你就讓我進去拜一拜,好不?好?”
易允眼眶通紅,深邃的眼裡佈滿血絲,聲音更是抖得厲害,惶恐無助。他依舊穿著貴氣考究,但?不?再像初次見面那樣高高在上,功利所圖。現在的他更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可憐人。
老和尚看了他良久,拖著大掃帚繼續往前走,蒼老慈悲的聲音彌散在空中,伴著傍晚清涼的山風一併傳到易允耳裡。
“進來吧。”
灰撲撲的大殿內供奉著藥師佛,左手持藥器,右手結三界印,尊身著寶佛衣,結跏趺坐於蓮花寶臺,低眉慈悲地?看著跪在破舊蒲團上虔誠磕頭的男人。
老和尚坐在旁邊,破爛木桌上放著梵缽,手中拿著犍椎,平靜地?看著易允,嘴裡默唸經文,隨著男人每次磕頭,他都會用犍椎敲響梵缽,古樸的鐘聲響起,經久未散。
神佛在上,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妻子吧。
當?晚八點半,何揚打來電話。
一是彙報研究所給出的進展——舊方案已經結束,按照醫療相關的規章制度將?進行白鼠測試開?啟觀察期,但?現在考慮到藍嘉的狀況不?容樂觀,且舊方案的不?確定性高達百分?之七十,是否正式投入治療有待商榷。
二是藍嘉想見他。
易允當?即從山廟開?車回到醫院,熄火下車進電梯,大步來到重症監護室外。
何揚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微怔,隨即又敏銳地?觀察到男人的衣角殘留香灰。
藍家人剛換了探視服從裡面出來,見到易允,神色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