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穿衣服啊!”簾子“刷”地落下,姑娘側開視線。
“在自己家裡,想穿就穿,想不穿就不穿,有什麼問題嘛?”他煞有介事地道。
雲渡:“也對。又不是沒見過。”
蘇誡:“???”
她哪時見過?
緩緩撥起帳簾,掛上,雲渡悠然道:“我一個朋友,身材比你好。”眉角暗挑一抹詭笑。
蘇誡:“???”
宿嶼?“他”整日病病縮縮的,也沒在她面前脫光過,哪有身材可言?!
可除了宿嶼,誰能入她高眼,還被親切地稱作朋友?
要知作為她恩人之一的問大少主都沒朋友一稱之待遇。
他不在的時間,她都幹些什麼了?
有鬼。
蘇誡裝作無事從容起身,三千青絲披垂於肩,黑亮絲滑,如瀑如緞,掩住半邊寬峻的背。
目光下移,見其腰間到底是繫了件近年來興起的蠶絲內褲的。
還好……眼睛還能幹淨!
雲渡履行著自己求來貼身貴侍的職責,為他更衣……
衣服攏至他肩,撥開一背青絲時,赫然有幾道舊傷痕奪目而來。
手指不自覺地輕輕觸上去,心忖他竟然受過這麼多傷!
怎麼受的,何時受的?
蘇誡即時道:“五寸長的那道傷是四年前工部大司空左巖買通了一個南武高手砍的——那年皇上突發奇想,要求工部為他修建“萬芳林”“仙露泊”享樂,動工前,我向皇上舉報其部所採木料非世間最好,配不上天子尊貴,他於是被皇上罰奉並遣去深山親自監督伐木事項,回來再建別苑。”
誰問你了,真是!
自作多情。
雲渡乏得搭他,指尖停頓那道傷痕上,心裡想:還真是夠奸吶,暴君修造美人花園、酒池肉林你不阻止便罷,竟還慫恿昏淫之主使用更昂貴稀有的木料,使勞民傷財之禍難更甚!
如此行為怎能任其順利施行?如今事情尚處籌劃階段,若尋得機會必要從中破壞了才好,亦或上報給公子處理。
“三寸長那道是前年洪澇,綏州大司徒卿貪汙糧款被災民聯名舉報,連累皇上聖賢聲譽被我斬殺,後遭其子買江湖殺手所傷。”
為聲譽而殺人?難道不該是為受苦受難的百姓聲討、懲戒?!
思路未免太乖謬了吧!
“肩上那道比較新,是前年末一個丫鬟趁我酒醉色誘我時,被我嫌棄踹開,她惱羞成怒抽出隨身匕首劃傷的。不過當場我就將她殺了。”
雲渡聞言,手忽然一抖,從他已癒合的傷痕上縮開。
色誘他,得一死?!
好狠絕!
那她……
良久雲渡才道:“與我說什麼,我也沒想知道。不過一個丫鬟都能隨身帶著刀,看來你平日挺難睡個安穩覺的嘛。”
蘇誡道:“她表面是皇上賜的侍婢,實際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是朝堂敵黨安排到我身邊來害我的毒蛇,這些豺狼的爪牙,早除早安寧。”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豺狼?雲渡在背後輕蔑地恨了恨他。
繼續為其更衣。
……
“幫我剃鬚。”雲渡擰著帕子,蘇誡忽然道。
將帕子放回水中,雲渡轉身看著漆光平滑的鏡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形制特別的刮刀、像蒲公英球球一樣蓬蓬的毛刷、形狀可愛氣味幽香的香皂等物,陌生的屋子突然親切——那些東西是問大醫仙所開商行——永珍樓售賣的貨品,公子也用。
包括內褲,都是永珍樓先行的物品。
只是……
雲渡拿起刮刀,卻是不知要怎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