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傳旨太監走到眾人前方,站定之後,先是環顧了一圈四周,眼神中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審視之意,見眾人皆已恭敬跪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而後緩緩展開聖旨。
他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接著便以一種不疾不徐卻又莊重無比的語調高聲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密州剿匪一事,朕已然洞悉始末。密州知州陳柯,雖未全然遵循規制,擅自調兵行事,然念其剿匪之舉卓有成效,護得一方百姓得以安享太平,功過相抵,不予追究。然都監陳建,身為朝廷命官,卻翫忽職守,於剿匪大業諸多環節橫生阻礙,致使剿匪良機屢屢錯失,匪患久難平定,令百姓仍深陷水火之中,今著令即刻流放至嶺南荒僻之地,不得有誤,欽此!”
轉運使聽聞聖旨內容,頓時臉色煞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不息,原本勝券在握的局面竟來了這般天翻地覆的反轉,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的。
他跪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不停地滾落下來,打溼了身前的地面,可他此時哪敢抬手去擦拭,只能低垂著頭,眼神中滿是驚愕、不甘以及深深的惶恐,彷彿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在這皇權的絕對權威之下,自己那點拿捏他人的心思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陳柯在聽到聖旨中對自己的判定時,心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雖說早有幾分預料皇帝會念及剿匪之功從輕發落,但沒見到聖旨落地,總歸是懸著一顆心。此刻,暗自慶幸的同時,也深知今日這一劫雖說躲過去了,可轉運使那邊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往後在這官場之上,怕是還會有諸多明槍暗箭等著自己呢。不過,眼神中透著一股堅毅,既然選擇了這條為民謀福的路,那便不懼任何風雨,哪怕前路荊棘密佈,也定要闖出個名堂來,守護好這一方百姓。
那太監宣讀完聖旨,邁著小碎步,神色淡然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步步走到轉運使和陳柯面前,微微彎腰,將聖旨遞到他們跟前,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顧大人、陳大人,還不快快領旨謝恩吶。” 轉運使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趕忙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恭敬而又惶恐地接過聖旨,強撐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音說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柯亦是恭敬地雙手接過聖旨,神色沉穩地說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便緩緩站起身來,手捧著聖旨,站在一旁。
待太監一行離去後,轉運使緩緩站起身來,手中緊緊握著那聖旨,因用力過度,那明黃色的綢緞都被他攥出了一道道褶皺,可見他此刻心中是何等的惱怒與憤懣。他猛地一轉身,看向一旁同樣滿臉驚愕、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的幕僚,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陳柯究竟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讓聖上這般偏袒於他,把陳建給推出來做了替罪羊,這可真是……” 說著,他氣得來回踱步,腳步凌亂而急促,往日那氣定神閒、掌控一切的沉穩威嚴早已蕩然無存,此刻的他就像一隻被困在籠中、被徹底激怒卻又無處發洩的困獸,滿心的怒火只能在這方寸之間來回衝撞。
幕僚也是一臉茫然,戰戰兢兢地回道:“大人,小的也不知啊,這…… 這著實太出人意料了,難不成那陳柯背後有什麼貴人相助,暗中在聖上面前為他說了好話?” 轉運使聽了這話,心中卻是 “咯噔” 一下,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陳柯這等本事,能在事發之後如此迅速地就讓訊息直達聖聽,而且還能讓聖上做出如此偏向他的決斷,莫不是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背景?細細想來,好像曾聽聞一些關於陳柯的過往之事,只是此前並未太過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怕是得重新審視一番了,往後行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