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感受著寧可溫柔的動作,吹風機的聲音確實很小,搭配上寧可輕柔的動作,竟然還有一些舒服。
他一直想給寧可吹頭髮,但是寧可不讓,每次都是洗完澡吹完頭髮才出來,寧可說他吹頭髮時候全身特別舒服,有種放鬆又治癒的感覺。
賀林還覺得奇怪,但是此刻卻真的覺得挺治癒的。
“老婆~”賀林拉著長音喊了一聲。
寧可應了一聲:“怎麼了?”
“你媽知道你的性取向嗎?”賀林摟著寧可的腰,貼著他的肚子問。
寧可搖了搖頭:“不知道,不敢告訴她。”
賀林點了點頭沒說話,想了想說:“我陪你回趟家,可以嗎?”
“回家?”寧可的動作頓了頓,他不知道怎麼跟自己已經六十歲的媽媽說這件事。
在那個偏僻又落後的村裡,沒有同性戀這種說法。
以前村裡有一個男人,二十多歲時候被人發現跟男人做那種事情,後來這件事就傳出去了。
村裡的人都知道了他跟男人做那種事,到處說他有傳染病,還說誰跟他走得近也會變成走後門的,再後來全村的人見了他都朝他扔石頭,罵他二椅子。
過了好多年,那個男人就變傻了,到現在已經三十好幾了,天天在村裡蹲在自己那個破破爛爛的房子裡。
寧可在八九歲的時候,這個男人還給過他一把糖果,那時候寧可在自己家大門口玩,在地下拿著樹枝練習寫字。
剛好這個男人從外面回來,還誇寧可字寫的好看,給了他一把糖果說是獎勵,還教寧可寫了幾個其他的字。
那是寧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於大人的善意。
那個男人那時二十多歲,長得白白淨淨又精神,寧可覺得他是他們村裡長的最好看的人。
沒過幾個月,寧可就聽見村口的那些阿姨聊他的事情,把他說的像是妖魔鬼怪,細菌病毒一般。
寧可現在都不理解,他當時為什麼不走,一定要留在那個村裡被人詬病,被人戳脊梁骨。
後來在寧可上初中以後,他才知道,那個男人還是鎮上的老師,是他們村裡唯一一個考上大學,卻放棄好前途回到家鄉工作的人。
那時候他已經瘋了,瘋了好幾年了,寧可再次見到他時候,他已經不認識寧可了。
當年出了那件事之後,父母嫌他丟人現眼,在村裡待不下去了,就扔下他一個人,帶著小兒子連夜摸著黑開著拖拉機走了,至今也沒再出現過。
寧可去年過年回家的時候,還看到他在村口跟狗吵架,嘴裡汪汪汪的跟狗對罵,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襖,都破了好幾個洞,棉花都漏在外面,頭髮留的長長的都打結了。
他那天狠了狠心,從包裡拿出了自己新買的過年棉衣送給了他,還親自幫他穿上,男人穿著新衣服還高興的轉了好幾圈。
男人眼裡似乎含著淚水,又像是被西北風迷了眼睛。
這麼多年來,他就靠著村裡的一些好心人給吃食活著,偶爾給他個饅頭包子,或者給他端點剩菜剩飯出來,他還會咧著一嘴大白牙做出類似感謝的動作。
“你媽媽是不是身體不好?我們可以把她接來N城看病。”賀林抬眼看著寧可,頭髮早就幹了但是寧可還在不停的吹。
寧可收回思緒怔了幾秒,看病,他一直想做的就是帶媽媽去看病,以前沒有條件也沒有錢,他不上班就沒有收入,會連基本的醫藥費都不夠,更別說看病了。
現在他有賀林了,他真的可以理所當然的接受賀林對他的付出麼。
“小乖,我愛你,我想為你做任何事情,不要把我關在你的生活之外,可以嗎?”賀林站起來捧著他的腦袋,聲音委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