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忠起身：\"那便去看看。\"
走出院子，陳三湊過來：\"賢弟，你這是要大展拳腳了？\"
\"三哥說笑了。\"張曉忠低聲道，\"不過是幫著查查賬罷了。李四那邊怕是給他們提了個醒。\"
\"認得這王掌櫃不？\"
\"認得，在城裡開了好幾家布莊，與李掌櫃也有些交情。\"陳三答道。
張曉忠點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這王掌櫃定是聽了李四的提點，這才趕來自查自糾的。
果然，那王掌櫃一見了張曉忠，便拱手道：\"武都頭，小人今早整理賬目，發現前幾月的賬目記錯了。特來請教該如何更正。\"
張曉忠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這王掌櫃倒是個明白人，不說偷稅漏稅，只說記錯了賬。
這樣大家都好說話。
\"王掌櫃客氣了。來人，上茶。\"張曉忠坐下，和顏悅色道，\"賬目錯了自然要改，王掌櫃且說說，錯在何處？\"
\"是這樣的。\"王掌櫃擦了擦額頭的汗，從懷中取出一本賬冊，\"前幾月記賬時粗心，把一些進項給漏了。今早核對時才發現。\"
張曉忠接過賬冊，裝模作樣地翻看起來：\"哦？漏了多少？\"
\"大概...大概每月漏了二十兩左右。\"
\"原來如此。\"張曉忠點點頭，又拿出那張畫著格子的紙，\"王掌櫃來得正好。我這正好有個新法子記賬，不妨教給你，保管以後不會再記錯。\"
說著，他將阿拉伯數字一一寫出，又教王掌櫃如何使用。
\"您看，若是按這個法子，進項出項一目瞭然。前幾個月漏掉的，也能很快算出來。\"
王掌櫃連連點頭：\"武都頭果然高明。只是這漏掉的稅銀......\"
\"王掌櫃誠意可嘉。\"張曉忠笑道，\"既是無心之失，那便從寬處理。你且把前面幾個月的賬目重新核算一遍，該補的稅銀分幾次，補上一半便是。至於今後的賬，你該怎麼報，還怎麼報。\"
\"多謝武都頭體諒！\"王掌櫃大喜，忙道，\"小人這就回去重做賬冊。改日請武都頭去鋪子裡指點。\"
\"也好。\"張曉忠點頭，\"改日我一定到府上，咱們互相交流。\"
等處理完了布莊的事，已是午時。
張曉忠帶著差役們往回走，心中盤算，其實稅這個事，說到底就是大家都想要銀子。
但銀子從哪來？
自然大魚吃小魚了。
無論大小鋪面的掌櫃的，能在商海沉浮這麼多年，自是個個都是人精。
然而隨著生意越做越大，他們也就越來越脫離實際生意往來。
平日裡進貨出貨，盤點賬目，哪一樣不是手底下的人在做？
這手底下的人，又有哪個不會動點手腳？
所以這帳要查，還要讓掌櫃的自查。
只要給掌櫃一個發現內賊的機會，他們就能查出自家鋪子裡究竟少了多少銀子。
追回被人吞了的錢財，他們再來官府補，那可真說不好誰更佔便宜了。
於是雙贏的局面就此達成。
至於吃東家飯，還偷東家的人，畢竟也不是好東西。
既然不是好東西，那隻能對不起了。
總要有人扛下所有！
想到這裡，張曉忠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至於那些大戶，待到小商戶們都安分了，他們還能如何？
\"武兄弟當真好手段。\"陳三由衷讚歎，\"這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事情辦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