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嫋說到做到,第二天一下朝,換了常服便去了兵部。
季默帶人跟在後面,抬了幾隻大箱子。
邢舸昨日從東書房回來,就將魯柯找來,兩人對著季嫋給的方子和圖紙,在甲械司悶頭研究了半日,確定這方子和圖紙好用。
魯柯是個心急的,二話不說就將負責升級火藥的幾位老師傅都喊了回來,在甲械司熬了個通宵。
等季嫋帶人來到甲械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魯柯和幾個師傅正圍在工作臺前爭執著什麼。
陪同季嫋同來的邢舸要喊他們見駕,季嫋擺了擺手不讓:“朕看他們似乎討論到關鍵之處了,邢卿切莫打斷他們的思路。”
幾人爭了半天,也沒個結論。
一位老師傅正吵著,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季嫋,只當他是跟著邢舸來兵部長見識的公子哥兒,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
老師傅常年勞作,一雙手指節粗大、面板粗糙如老樹皮,握在季嫋手腕上十分有力,就像是一把大鉗子,死死箍住他的手腕。
季嫋下意識地就想要出手推開這老師傅,卻聽老師傅道:“剛好,這位哥兒來給評評理。”
他一邊說,一邊拽著季嫋往工作臺前走。
季嫋抬手製止了想要喝止老師傅的邢舸,聽老師傅繼續唸叨:“我們這裡有個東西造到關鍵處了,再試一把興許就行了,可材料不足,若是不行,這材料就徹底沒了,你說,我們試不試?”
“試,為什麼不試,賭一把,萬一成了呢。”季嫋笑著說,笑得一貫的溫柔和煦。
“對嘛,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魄力!”
老師傅立刻眉開眼笑,瞪了那穿著青色官袍、目光仍舊專注地盯在圖紙上沒有吭聲的中年官員一眼:“魯侍郎,你說說,你一個年輕人,還不如我一個老頭子有魄力,這合適嗎?”
那年輕侍郎也急了,抬頭剛要罵人,一見是季嫋,嚇得慌忙跪下行禮:“微臣見過皇上,不知皇上前來,微臣……”
幾位老師傅跟著跪了一地。
“罷了,魯卿請起,各位師傅請起。”季嫋笑笑,態度一成不變,並不生氣。
他雙手扶住嚇得就要跪下請罪的老師傅,笑道:“老先生也請起。朕私服而來,大家也不必拘禮。”
“季默,箱子開啟。”季嫋回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季默笑著吩咐,轉過身,看著魯柯和幾位師傅,態度十分和善,“魯侍郎,各位師傅,朕此來就是和大家討論那個方子和圖紙的。這些東西都是朕當年從江湖中搜集來的,不知可不可用啊?”
他笑著問,溫柔地像三月春風拂過柳梢。
“好用,好用的很!”剛剛伸手抓季嫋手的老師傅第一個開口,滿臉欽佩,“皇上您給的這個東西,太好使了!幫我們解決了不小的難題。”
他看著季嫋,一雙寰眼瞪大,搓著手指,急切地追問道:“皇上,您從哪裡弄到的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原來屬於誰?能不能讓他來和我們聊聊?”
他得承認,發現這個比例的人,和畫出這個圖紙的人,絕對是墨家大師、魯班傳承!
季嫋仍是和氣地笑著:“實不相瞞,這東西是我一位師傅教的,他當年也曾在工部,人稱鬼手神工,不知師傅是否知道?”
“孫微?”老師傅喊出聲來,有些震驚,“皇上您,見過孫微?”
“見過,有幸跟孫師傅學過一點兒皮毛,師傅您手裡拿的方子,就是孫師傅教朕的。”
季嫋笑著解釋。
老師傅更激動了:“孫微,那可真是個天才!二十年前,誰不知道鬼手孫微!可惜,那老頭他不耐煩受朝廷約束,非得去什麼江湖!”
“哎,老頭子我都有二十年沒見過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