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嫋除了偽裝、換了衣裳,剛出流星樓不久,就看遠處火光閃爍,接著有馬蹄聲傳來。
他皺了皺眉,站在原處沒動。
馬蹄聲,吆喝聲,由遠及近。
夜風中傳來了九霖的罵聲:“夜梟,長煙但凡掉根頭髮,你看本將軍不把你剃成禿瓢!”
將軍?
季嫋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是啊,天地間還有他季嫋的立身之地,還有人愛他季長煙。
他在原地站住,笑著看著火光的方向。
“駕!”
“駕!”
吆喝聲和馬蹄聲逐漸逼近,夜色中終於看見了人影。
九霖一馬當先,闖進了季嫋的視線裡。
一眼看到那個站在夜色裡的人影,九霖鬆了口氣。
夜色裡,季嫋身形修長,一襲黑衣與夜色渾然一體,彷彿融進了夜色裡。
他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笑,卻又似乎噙著淚。
無端的就讓人覺得他孤寂無助,如風中飄萍,無所憑依。
九霖遠遠地勒住馬,鬆開韁繩跳了下來:“長煙!”
他丟了韁繩,奔向季嫋,將他抱進懷中:“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九霖緊緊將人攬住,急切地問。
“讓將軍掛心了,我沒事兒。”季嫋輕笑,笑若雲煙,“多謝將軍來接我。”
“沒事兒就好。”九霖說,鬆了口氣,接著罵了一句,“艹,季長煙,你一聲不吭出來做這種事,想嚇死我?”
“你踏馬要是有個什麼閃失,讓不讓我活了?”
他緊緊抱著季嫋,罵了兩句,聲音有些發顫。
季嫋將臉埋在九霖肩頭,一聲不吭,淚水便順著臉頰滑落。
感到肩頭有溫熱的液體滾落,九霖嚇了一跳,忙推開季嫋:“季長煙你怎麼了,你……你哭了?”
他扶著季嫋的肩膀,一時有些懵:“不是,你哭什麼……好了好了,祖宗,別哭,我不說你了,不說了。”
他最怕季嫋哭,季嫋一流淚,他便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九霖慌亂地樣子,讓季嫋沒忍住笑出聲來:“那,將軍不氣了?”
“不氣不氣,你不哭咱怎麼都行啊祖宗。”
九霖覺得自己當真弄了個祖宗。
季嫋平日裡處理政務也是大刀闊斧乾脆利落,校軍場上與自己對戰也是凌厲迅疾剛勁有力。
可私下裡,季嫋滑跪的比誰都熟練,哭起來也是娉娉婷婷,看的九霖縱使一肚子怨氣也只能嚥下去,轉頭去哄這嬌滴滴的皇上陛下。
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比他更慘的將軍了。
九霖在心底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看季嫋眼眶還紅紅的,更心疼了:“怎麼回事,受欺負了?”
季嫋忍不住笑了:“普天之下,誰能欺負了我?只是看到將軍,高興。”
“高興也值得哭……罷了罷了,你高興就好。”九霖復又將人攬進懷裡,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流星樓,解決了?用不用本將軍幫你踏平了他解解氣?”
“呵。”
季嫋笑笑,笑得甜美:“多謝將軍,倒也不必,我給他們井水裡摻了瀉藥,不拉夠三天別想好。”
“嗯?”
九霖愣了下,忍不住笑了:“不愧是你啊季長煙。
丟命也是丟,丟人也是丟。
總得丟一樣,是吧?
他挑起季嫋的下巴,看他終於收起了淚,眼底仍是溼漉漉的,襯著夜色,分外勾人。
九霖沒忍住,當著後面一隊士兵的面,往季嫋唇上狠狠親了一口,在他耳邊低語道:“季長煙,回去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