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朝臣吃的格外艱難。
有老臣想要撂下碗罵我,我已經吃光了自己碗裡的肉羹。
優雅地放下碗,我輕笑一聲,溫柔地勸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諸位大人,莫不是御膳房的手藝不合胃口?本官可以建議陛下,為大家換一批廚子。”
我隱晦地提醒他們,林斯暴虐,大過年的,不要作死。
我實在沒有準備那麼多替身,還請他們不要給我出難題,我不想看他們白白送死。
果然,宮殿上再也沒有人說話。
氣氛沉悶而又壓抑,但是宮宴到底是平安的結束了。
一通折騰,我只覺精疲力盡。
坐在馬車裡,我昏昏欲睡,然而馬車剛出宮門,便聽到一陣雜亂不堪的吵鬧聲,還有車伕的驚呼聲。
我詫異地撩開車簾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還不等看到外面,一個雞蛋從簾子裡鑽進來,砸碎在我的胸前。
我的耳中也聽清了外面的謾罵。
其實也不新鮮。
無非就是罵我是皇帝的狗,詛咒我不得好死。
我頹然靠在車廂壁上,眼神空洞而又迷茫。
我做的這一切值嗎?
值不值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累。
我忽然懷念那個少年的笑容,若是他在,一定可以鼓勵我吧?
可我又覺得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我如今這般名聲,那皎月無瑕的少年將軍,怎麼可能與我同流合汙!
他倘若見到這樣的我,恨不得手刃我以謝天下吧。
我閉上眼睛,淚水無聲滑落。
那日回到府上,我又哭又笑,拿刀刺傷了自己——
就差那麼一點兒,我就死了,夜梟及時從暗處衝出來,搶走了我手中的匕首。
那把匕首是當初離開時,九霖給我的。
我沒用來防身,險些用它送走自己。
我瘋了三天,意識一片混亂,只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三天後,我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
可惜,如今我的身份,已經沒有好大夫願意來給我看病了。
我只能這樣撐著。
我撐的很累。
太初八年,林斯將一個任務交給我,我開啟,然後震驚:他居然讓我想辦法殺了九霖,最好把九家都滅了,收回兵符。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我也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那麼多次針對柱國將軍府的暗殺,我卻怎麼都調查不出背後的委託這邊是誰——
如果那個人是皇帝,誰都調查不出。
入朝四年,除了最初那次勸諫,我再也沒有忤逆過林斯。
可這一次,我沒有領命,而是據理力爭,告訴林斯,九將軍只要不返京,就只是一道北疆的長城。
為此,我費盡口舌,甚至不得不出賣色相——
那一天,我假意被林斯灌醉,任由他為所欲為,又在第二日酒醒後,裝作一無所知,終於換得林斯對柱國軍網開一面。
至於他的父親,我反應過來的太晚,他已經殉國了。
太初九年初,我成了當朝正三品上首輔。
大晉文官一品二品為榮養的虛銜,在朝官員,最高就是三品。
我的官位,已經到了盡頭。
幾乎同時,我掛在書房裡九明霽的畫像被吏部尚書陳世仁發現,並獻給了林斯。
陳世仁是幾部尚書裡,少有的一心鑽營、溜鬚拍馬、只會搜刮民脂民膏的傻逼。
哦,也不完全是,他其實很有能力,可惜長了一顆黑心,要和林斯為伍。
他一直知道林斯想得到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