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絜沒想過這種可能,聞言怔住。
片刻,老先生驚出一身冷汗:“這……陛下他……”
九霖笑的漫不經心,卻又帶著譏諷:“耿大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倘若有賢君,怎會有佞臣?”
他看向季嫋時,眼光又溫柔了下來:“不管你們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應該明白,大晉朝堂淪落成如今的模樣,那把龍椅上坐著的人,才要負主要責任。季首輔,不過是他的擋箭牌替罪羊。要恨,還請恨對人。”
季嫋看著九霖笑了笑,心底一片溫暖。
他的將軍,這樣維護他,明明,他也沒問自己什麼……
他甚至都不問問,這些年自己到底都做過什麼孽。
“將軍當真如此想?”耿絜震驚地看著九霖。
他怎麼覺得,九將軍這話,有攛掇朝臣和陛下離心的嫌疑?
九家世代忠良,老將軍為國捐軀,難道說到小將軍這裡,就要謀朝篡位了?
對上耿絜的視線,九霖冷笑一聲:“耿大人也不必這種眼神看我,本將軍不屑於要這江山,但也不是不能要。”
“陛下若是於我秋毫無犯,我自然忠君報國;倘若陛下當真欺人太甚,我也可以倒反天罡。”他勾唇,笑意冷冽。
“所以,耿大人覺得,本將軍這個樣子,是季首輔區區文臣,能夠軟禁的?”
“大人瞧不起本將軍,還是瞧不起柱國軍那一萬精兵?”
耿絜怎麼也沒想到,所謂與季首輔不合的大將軍,竟然背後裡是這樣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愣了半晌,對九霖道:“那,將軍……和季首輔……”
當真毫無嫌隙?
他不信。
季嫋為人,小肚雞腸,口蜜腹劍。
自己不過罵了他幾句,就被強行關進季府,還有之前陳尚書……
九將軍在宮宴上讓他出了那般醜,他怎麼可能不報復!
季嫋先給九霖倒了杯茶,又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輕笑一聲,仍是那般溫溫和和地開口了:“將軍與本官好著呢。”
九霖:“……”
他在說什麼鬼話!
誰和他好著呢!
這種話也是能拿出來說的嗎!
此刻九霖只慶幸自己臉皮夠黑。
若是和季嫋一般細皮嫩肉,這會兒恐怕已經紅透了。
“老夫沒問你!”耿絜氣道。
季嫋聳了聳肩,全然不在意:“大人問不問,是您的事,我說不說,是我的事。您要是不樂意,也可以不聽。我這話,又不是給您聽的。”
他一邊說,看了九霖一眼,笑容繾綣。
九霖確定,自己的臉一定紅了。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九霖點了點頭:“嗯,我與季首輔並無嫌隙,不過針對陛下罷了。”
耿絜:“……”
老御史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這麼直接?
針對陛下這種話,也能隨便說?
他不怕自己出去後就告訴陛下?
季嫋看了耿絜一眼,淡然微笑:“耿大人剛才聽到了什麼?”
他笑著問,手中的摺扇開啟,輕輕搖著。
耿絜:“……”
季嫋笑得漫不經心:“耿大人聽到了也無妨,大人就安穩在我府上做客吧。”
耿絜:“……”
合著,季首輔還是在配合九將軍?
聽聽這話的意思,他只要聽到了什麼對將軍不利的話,立刻就殺人滅口是吧。
耿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老夫竟然不知道,堂堂柱國大將軍,竟然也和季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