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五彩雲鸞,今日中天王愛子滿百歲,受邀請的各路神仙都已起駕前往蓬萊閣。
“沒想到,你嫁給了那個陰險卑鄙的中山王。”魈夜呢喃著說:“啊,對,現在是中天王。”他面朝大海,躺在懸崖邊迎風亭的頂上,姿態隨意。
五百年的封印,魈夜從來沒有提起過,沒有人知道封印的滋味,漂浮在虛空,無邊的黑暗,都不知道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什麼都摸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聞不到,魈夜不是沒有發瘋過,他戳自己眼珠子,咬自己的皮肉,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疼痛,沒有流血,甚至都不知道手臂是否抬起,是否戳到了眼珠子,牙齒是否咬到了手臂,千墨~緋衣~魔在黑暗裡咆哮呼喚,沒有聲音,連嘴巴是否張開都不知道。剛開始,他還能感覺到胸口悶,有氣血翻湧的不適,很快,連那點不適都感受不到了,他的靈魂被肉體拉扯著,飄不出,又回不去,肉體就是他最好的牢籠,將他囚禁在裡面,一絲光都洩不進來。
海風吹得衣襟烈烈作響,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魈夜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全靠心上人那嬌羞的笑臉,在封印裡生生地撐了五百年,現在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她,魈夜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每跳一下就是一聲雷霆,震得耳朵尖銳的痛。
百歲宴在辰時開始,魈夜看了眼天色,側耳聽了聽清虛之上仙鶴傳來的啼叫,鼓瑟吹笙,蕭管齊鳴,好不熱鬧,宴席就要開始了吧。
魈夜拔了根狗尾巴草放嘴裡叼著,起身拍拍屁股,正準備前往蓬萊閣,忽的雙耳一動,整個人已從原地消失,身形一晃,出現在紅衣女子身後,吊兒郎當的聲音:“幻姬,你是要嚇死個人是不是?”
“屬下參見魔尊。”緋衣面無表情的轉身拜倒。
魈夜笑眯眯的拍拍緋衣低垂的頭,“走啦,去晚了都沒吃的了。”
緋衣不提昨晚灌倒魈夜的事,魈夜也不會提封印右遣使宮的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誰都沒有攔住誰,魈夜偷瞄著緋衣淡漠的臉,只覺得心裡溫暖,這些危險時刻,緋衣從來不會丟下他。
“你吃了早飯來的?”魈夜斜瞅著她,突然問了一句,松子?!緋衣瞳孔不著痕跡的收縮了一下,他在提醒她別胡亂送命!
“屬下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緋衣淡淡答道。
如果今天真的有去無回,附在松子身上的那一抹魂魄又有什麼重要了呢,那個孩子,大家應該都不會為難他,不管以後他留在魔界還是回去人世,長大也就把她忘了,緋衣咬了咬下唇,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中天王府,仙家聖地自是氣勢非凡,瓊臺玉柱,輕紗曼繞,雖是閣樓,卻不覺狹擠,琉璃瓦被朝陽照射,幻化出千百種琉璃色來,仙鶴在梁脊上度步,眾輕盈曼妙的仙子託著酒水小食穿梭於眾仙之間,好一派祥和臻瑞。
頂樓閣樓一扇窗子被悄悄推開,緋色衣角一閃,眾女官瞬間被定住,一點聲響都沒鬧出,魈夜掛在屋簷下,吃吃的笑,大搖大擺走進齊曜的房間,齊曜一臉懵地被他從僵硬的女官手中接過,看著他戲謔的鬼臉,粉嫩嫩的孩童眨巴著眼睛,毫無懼色。
魈夜稀奇,變換出更嚇人的鬼臉,誰知齊曜不耐煩了,微微皺眉問道:“你是誰?”
還軟軟一團的小孩皺眉甚是好看,魈夜玩心大起:“我是你乾爹。”
齊曜少年老成的沉吟了片刻,搖搖頭說道:“孃親沒有告訴過我我有乾爹。”
魈夜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為乾爹身份特殊,你孃親怕你年紀小,說漏了嘴被壞人知道了。”
齊曜想了想點點頭:“孃親是說過我年紀還小,很多事情會以後告訴我。”
誤打誤撞,魈夜大喜,乘勝追擊:“今天是你一百歲生辰,乾爹覺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