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烈日如火。
亂葬崗,蟲蠅不斷。
一張草蓆胡亂地扔在屍群中,露出烏黑的長髮。
數以百計的屍體堆積成山,夏日屍身一兩日腐爛腥臭,密密麻麻的蛆蟲,如魚得水,在人的眼眶裡鑽來鑽去,攪得汙濁不堪。
一隻野狗從草叢中跑出來,它小心翼翼地圍著亂葬崗嗅聞。
這裡野獸常常出沒,以屍體為食,它熟門熟路踩,跑到了屍群的最中心。
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的食物,它咬住草蓆的一角,扭動身軀,咧著牙齒,用盡全力將草蓆拖開。
鳴棲精緻的臉龐驟然暴露在陽光下。
僵硬慘白,唇邊血跡斑駁,顯得尤為可憐...
野狗兩眼放光,它踩著草蓆,拼了命在鳴棲臉上嗅來嗅去
似乎在尋找下口的地方。
“嚶”的一聲
野狗猝然倒地,一雙眼睛失去了色彩。
剛剛還是掠食者的它,轉瞬之間,成了萬千屍群中的一個。
蟲鳴消隱。
在灼熱的氣浪之中,走出了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穿著一身漆黑的長袍,兜帽將眉眼遮擋,只露出了一張鋒利的唇。
他來到亂葬崗邊,一雙獵鷹般的眼眸,瞬時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錯著陽光,陰影落在了鳴棲蒼白的臉上。
黑袍之下,男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找到你了。”
男人將她連人帶物刨了出去。
.
潮溼而悶熱的氣息鑽入了肺腑,激得眼前的人蹙起了雙眉。
鳴棲睜開眼的時候,只感到一縷亮光刺透了雙目,她下意識地避開,卻扯得渾身一陣刺痛。
“這是哪裡?”
眼睛輕微地眨動,模糊的場景終於在眼中凝成了實體。
這裡呈現縱深,似乎是一座塔,頂上開了道半臂長的視窗。
觸手可及之處,皆是堅硬的巖壁。
耳邊水聲潺潺,潮溼的水汽湧了上來,幾乎將她的衣裙打溼,她扭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塊巨石之上,而身下是深不見底的湖泊!
鳴棲只稍稍一動,牽扯著脖頸上的鎖鏈,四周的鎖鏈寒光冷冽,將她死固定在巨石之上,不得動彈分毫。
囚禁?
“我到底怎麼了?”
鳴棲陡然生疑,想起來,她喝了那個宮人送來的湯。
她知道那碗藥裡有毒藥,但她身為神軀,自然不會被人間的藥所影響。
只是,她夜裡的那一陣劇痛,讓她的身體為保護元神,陷入了假死的封閉狀態。
是誰?
將她帶來了這裡囚禁,又是為了什麼?
“嗚!”有野獸的低吼。
牢籠深不見底,她在最頂層,往下看去,是無盡的深淵。
有猙獰的撕扯聲。
還有絕望的哀鳴聲。
鳴棲儘可能將脖子伸出去,瞳孔赫然緊縮,這是——
幽暗的水牢,一間一間,竟然關著數十隻妖!
“救救我們!”
“放過我們吧。”
有露著雙耳,赤紅著眼睛拼命撕咬鐵鎖的狐妖、有僅僅是半身沉在水中,渴得撕心裂肺哭泣的鯉魚精,
他們無一例外,被折磨得渾身潰爛,一條條鎖鏈,從他們的肩胛骨穿過,妖氣潰散,幾乎看不到半點氣息。
腳步聲輕起,有人在緩緩靠近,鳴棲悄無聲息地閉上了眼睛。
等待著那人的靠近。
誰知,等了很久
鳴棲的眼睫輕輕眨動,她似乎聽到了別樣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