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地方都有江湖,哪怕只是十平方米的天地。
薛大娘看了時間,估計兒子怕是要在東家宅子裡伺候著了。大年夜,窮人也要過,富人也要過,端起碗來,一年就過去了。
兩間狹窄的平房記錄的是薛大娘和淮安這兩年的辛酸,到了今年終於盼出頭來了。東家人挺好,給兒子開的工資高不說,還順帶著照顧了自己這個老婆子。要說遺憾的就是現在淮安還單著,要麼和東家說說,給淮安找個媳婦?
薛大娘端著餃子正在出神,都忘了鍋裡的水開了。
“薛大妹子,想啥呢?”
耳邊尖銳得如同瓷片刮玻璃一樣的嗓音把薛大娘吵醒,“哦哦,紅霞嫂子,沒啥。”
旁邊叫紅霞的胖女人瞪著金魚眼四下打量了一番薛大娘,嘴角掛上若有若無的笑容,面上卻是表示出同情的樣子。
“薛大妹子,你家小安怎麼大過年的家也不回?”
薛大娘沒有注意紅霞的表情,隨口說了一聲,“伺候人的事,哪有那麼簡單。”
紅霞小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把嘴湊到薛大娘耳畔,低聲問到,“小安伺候的人年不年輕?”
在當初薛大娘離開大雜院到西陵的時候,院裡就傳開了,淮安找了份伺候人的工作。只不過越傳越離譜,到後來就傳成淮安被富婆包養了。
紅霞是院裡頭情報小隊長,大部分閒話都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
薛大娘半生勞苦,顧自己的生活都還來不及呢,哪有那麼多時間和她們練嘴。平常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薛大娘繞開就走,不會像她們一樣的胡言亂語。
知道紅霞的脾氣,不應付兩句,怕是連餃子都下不了鍋,於是薛大娘隨口就說,“年輕都也有年紀大的也有。”
說完,藉口去屋裡拿佐料就離開了廚房。
紅霞見探聽不到更多口風,翻了個白眼,吃力的扭著三個大卡車輪胎疊加一樣的腰就走了。
淮安家住的大雜院離烏鴉衚衕還是有一定距離,打車到了衚衕口,提著一包鮑魚、乾貝、海參等乾貨禮盒步行走著回來。剛進了大雜院,淮安就聽見幾個老女人七嘴八舌的在那裡嚼舌頭。
“我聽說淮家的小安被人包養了?”
“可不是,玩得挺花,還不是被一個人包養,我剛剛聽小薛說包養的有年輕的,有老的……”
“可惜了,長得那麼標緻的一個小孩,怎麼這麼髒……”
淮安停住腳聽了兩句才發覺談論的物件是自己,他不想和這些平均年齡是自己兩倍的人扯,故意大聲清了清嗓子。
幾位大媽被談論物件發現,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厚著臉皮問淮安,“小安回來了?怎麼不在東家吃飯?”
淮安用手彈了彈身上看不出來的灰塵,正了正領帶,昂首闊步的朝自己家走去。
身後還傳來一聲聲埋怨,“嗨,這小子越來越沒有禮貌了,見人連招呼都不打。”
“媽,我回來了。”
薛大娘聞聲連忙從小廚房裡鑽出來,見兒子回來,眼角的皺紋都堆在了一塊。
“小安,大年三十,你怎麼不留在劉先生家幫忙?”
“我想,老闆可不想,他把我們家在京城的都攆回來了。”
薛大娘見淮安手裡還提著東西,忙接了下來,“你咋還買東西?”
“是老闆讓拿回家給您嚐嚐的,今年春節前公司剛推出的禮盒,好像一盒下來就要上萬元。”
薛大娘也習慣了劉天賜大手大腳的打賞,她更知道劉天賜或者說住在琦景苑的人的身價不菲。
沒有送錢,不代表不尊重自家。相反,許多時候送禮物則是代表人家東家認可了淮安。
“要不吃完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