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還殺了兩個鬼子,多賺一條人命,死了也不屈。”
“那孩子在替天行道,老天會開眼。”王春花聲音堅定,安慰自己也安慰丈夫。
老項拍了拍老妻的手,提到另一個人,“當初公社得腦炎的那個鄭幹事是不是鄭迅的本家叔叔?”
“我前兩天打聽過,不是親叔,隔了一層。那人得病時,流腦風潮已經過了,走得急,對外只說得了這病,具體怎麼樣咱也不清楚,你說會不會新仇加舊恨……”王春花聲音幾不可聞,消失在深深的疑慮和擔憂中。
老項一口氣嘆出,彷彿蒼老了十歲,“當初鬼子進村,咱家老房子被搶,我爺,我爹,我二叔,三叔全被鬼子殺了,我恨不得去死,直到親手殺了兩個鬼子,才消了一口惡氣。
你也別太擔心,那孩子當初是個小狼崽子,現在長成了孤狼,跟狼一樣,驕傲又記仇,但也知恩圖報,這件事咱們沒有立場議論他的對錯,只能盡力護著,不為別的,只為海瀾。”
“哎,怎麼會這樣?”
老房子
就著新式煤油燈的明亮燈光,正在給李三奶奶的老緞子面夾襖縫釦子的項海瀾,手裡的針扎偏了,拇指肚被扎透,鑽心的疼痛十分提神醒腦。
項海瀾突然醒悟過來,她大概,也許,可能被老項忽悠了!
老項雖然沒撒謊,但他的神情很緊繃,自己沒問在點子上,老項依然在避重就輕,像是為了掩蓋某件事或者某個人。
姑且按照這個假設推論。老項為了掩護誰?大哥?絕不可能,那個窩囊廢,借他十個膽兒都不敢殺人。
楊大爺?他跟那對錶兄弟結仇的可能性不大,他有四個兒子,沒女兒供陶家霍霍。
老項這人看著隨和,其實心很獨,裝不下外人,只對自己的家人好,血親不算,金熠現在也應該被他劃入羽翼下。
九月十一老項不在那兩天,金熠雖然晚上回來過,但白天拿收集蠶蛹當藉口,中午反常地沒有下山。
蠶蛹保質期很長,完全可以提前收集好,存在某處,等晚上回來再背下山,白天就有大把的時間去幹別的。
項海瀾這會懷疑金熠,還有一個原因,她去隊部取報紙,仔細看過牆上的地圖。
走底道去煤礦附近那個荒草甸子要繞過縣城,距離很遠。
但走山路,翻過三道山樑就能到,山道不好走,大部分人都會選底道,對金熠這種熟悉大山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事。
如果項大誠和金熠出現在荒草甸子的時間重合,有沒有可能是項大誠看到金熠做的事情在幫他隱瞞呢?
項大誠只會告訴老伴,兩人的反應就有了解釋。
還有王春花那句“早點為金熠留個後,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
現在想想也是破綻,老媽藏得不夠深啊。
這就是原主那個殘魂找上金熠的原因,如果上輩子,原主背井離鄉之後,項大誠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找兩人報仇,導致家族覆滅,重來一回,命運把殺人的刀子遞給了金熠。
項海瀾知道自己陷入了結果導向思維的認知偏差,但她急需結果,大膽假設一下沒什麼。
這個認知結果太驚悚了!
比金熠殺人更讓人震驚的是,他有那麼喜歡她嗎?為愛殺人,這人是個大情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