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柴與烈火猛烈的灼燒下，青磚壘砌的煙囪升起嫋嫋青煙。
火房內瀰漫著濃濃蒸霧，燻得人睜不開眼睛，但沉默的持刀者似乎早已習慣，全神貫注的處理砧板上的獸肉。
灶臺上，鍋中的熱水早已沸騰，咕嚕嚕的從鐵鍋內溢位。
這時，銳刀與菜板交碰的“噠噠”聲戛然而止。
老八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趴在石桌上一臉生無可戀的顧君明。
“老八，你說......為兄真的錯了嗎？”
“唉，為兄這一生，雖然不說完全光明磊落，但也未曾有過虧心之舉......”
“明明老天能直接將我收走的，偏偏要安排來老九折磨我。”
顧君明撐著腦袋，揉了揉疲憊的雙眼：“果然不能太過溺愛，為了要到錢，連為兄都敢威脅。”
聞言老八心裡不禁泛起了好奇。
卻仍是未開口說話，眼神直勾勾盯著顧君明，等待後續。
而顧君明恰恰能讀懂老八的表情。
他起身來到灶臺前，將燒開的開水端下，一邊擼起袖子準備今晚的伙食。
一邊抱怨道：“我先前的確說過你們可以下山勞作，但不代表你們可以為所欲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尤其是殺人放火，殘害無辜百姓這種事決不能做！”
老八默默靠近了些，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可是老九她竟然，她竟然......”
顧君明一想到這個就來氣，他重重地合上鍋蓋，怒道：
“她竟然想去青樓當清倌人？”
“說是這樣來錢快，還叫我放心，她只賣藝不賣身！”
“老八你來評評理。”
顧君明瞪向老八。
“若真去了那種花月場所，一身自由豈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老八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就是恰到好處地點點頭。
“別跟我扯什麼刻板印象，試問，正經人誰會去那種地方？”
顧君明每吐槽一句，老八就跟著勾下腦袋。
但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變了味。
尤其是當顧君明能完整地將青樓內部的場地設施，還有話中套路與步驟流程清清楚楚的陳述出來的時候。
老八嘴角直抽，看向顧君明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一點朱唇萬人嘗，是非花柳清未知。”
顧君明嗤鼻道：“莫說是當潔身自好的清倌人了，便是連樓中花魁也不見得有多少位清白的，老九去了那種地方，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老八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有意問顧君明怎麼對這些東西這麼清楚。
但見後者仍在氣頭上，又收回了心中的好奇，繼續做未完成的工作。
“奇怪，老九怎麼出去這麼久還沒回來？”
顧君明瞥了眼窗外昏沉沉的天色，內心忽上忽下，就是無法平靜。
若白玲瓏未與他談起此事。
興許顧君明還會以為是小師妹痴戀紅塵，一時貪玩而忘記了歸來。
但因為出了這一檔子事。
顧君明猶記得白玲瓏說她要下青樓掙錢時，那滿是認真的小表情。
他是真擔心白玲瓏為了利益，背地會瞞著他做一些令宗門蒙羞的事。
要是師傅雲遊過來發現自家弟子在青樓裡開門攬客，那後果......
光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顫。
“老八，我突然想起點事需要下山一趟。”
顧君明留下這一句，頭也不回地衝出火房。
老八幾番欲言，朝外面揮了揮手，卻只能看見一個急匆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