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但瞬間又被剋制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憂慮。他向前一步,腳步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帶著堅定的信念。他向天啟皇帝行了一個莊重的大禮,俯身跪地,額頭觸地,久久才起身,而後聲音洪亮地說道:“陛下,魏公公此乃汙衊之言!臣自幼飽讀詩書,深受聖恩,自入朝以來,便將這七尺之軀奉獻給大明江山社稷,以天下蒼生之福祉為畢生所求。陛下可知,這些年來,後金在邊境屢屢挑起戰事,如同餓狼撲食,實乃狼子野心。但我大明亦因此陷入了苦戰之局,此中艱難,陛下與諸位同僚皆有目共睹。”
“陛下,後金此舉是在威脅我們,絕不能答應他們釋放代善。”首輔葉向高說道。
“可是,如今邊境形勢緊張,若不答應,戰事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周大端反駁道。
楊漣向前說道:“自薩爾滸一役後,我大明雖兵力仍盛,但實則已傷筋動骨。此役耗費軍餉無數,導致百姓賦稅日益繁重,民間早已是苦不堪言。百姓們辛勤勞作一年,所得卻大多被賦稅抽走,家中老小食不果腹者不在少數。且邊疆之地,因戰火連綿,已成人間煉獄。百姓或死於戰亂之中,屍橫遍野,無人收殮;或拖家帶口,流離失所,在逃亡的路上受盡苦難。田園荒蕪,曾經的沃野千里如今長滿雜草,村莊城鎮化為廢墟,處處皆是殘垣斷壁。百姓的哭喊聲彷彿還在耳邊迴響,這一切,皆是戰爭之禍啊!如今代善被擒,若貿然殺之,努爾哈赤必然會如發狂的野獸一般,傾巢而出,為子復仇。彼時,邊境將再無寧日,百姓將陷入更深重的災難之中,那將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啊!”
魏忠賢不屑地撇撇嘴,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神情,雖然他手下了後金的金銀答應幫代善求情,但是目前天啟的態度他還不清楚,所以他甩了甩袍袖,那寬大的袖擺帶起一陣風,似乎想要將楊漣的話語吹散:“楊大人,您說得倒是輕巧。後金這群蠻夷,對我大明的侵犯從未停止,他們每一次進犯,都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生命。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城鎮被付之一炬,百姓被肆意屠殺,多少無辜之人死於他們之手,多少繁華之地毀於他們之蹄。若不殺代善,何以慰那些死去冤魂?何以向天下人交代?何以彰顯我大明之赫赫天威?若放他回去,只會讓後金覺得我大明怕了他們,這日後還不得更加變本加厲?我大明的尊嚴何在?”魏忠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短視的兇狠,他一心只想著報復,卻未曾深思此舉的後果,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盡顯其張狂。
楊漣聞言,怒目圓睜,眼中怒火燃燒,仿若有兩團火焰在其中跳躍。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魏公公,你目光短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明如今的局勢,並非僅靠武力便能解決。連年征戰,我大明國力損耗巨大,內有財政之困,猶如大廈之根基動搖;外有強敵環伺,如群狼環於病虎之側。此時若能以代善為契機,與後金議和,締結和平條約,方為上策。”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語氣稍緩但態度堅決:“陛下,臣以為,可在條約中明確規定雙方邊界,使其不得隨意越界侵犯。同時限制後金的軍事行動,比如軍隊數量、武器裝備等方面都加以約束。我大明亦可利用這段時間休養生息,整頓內政。減輕百姓賦稅,讓百姓有活路,能安心勞作,恢復生產,使國家倉廩充實。加強邊防亦不可鬆懈,增派有能之士駐守,修繕防禦工事,訓練精兵。如此一來,可保邊境數年安寧,此乃顧全大局之舉,絕非軟弱。這是在這亂世中為大明尋求一線生機,為百姓謀一份福祉啊!”
“把代善帶上來!”天啟皇帝的聲音威嚴而洪亮,在空曠的朝堂上回蕩。他神色冷峻,心中暗自思忖,他定要瞧瞧這個讓努爾哈赤如此掛念的貝勒究竟是何方神聖,若此人果真有非凡之才,為免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