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舌尖掃過乾裂的唇。
他抬手把指間的煙重新塞在嘴裡，眯著眼狠狠吸了一口，濃烈的煙味順著呼吸劃過氣管，進入胸口。
然後再被他緩緩從口鼻噴出。
濃白的煙霧瞬間繚繞在他面前，擋住男人緊蹙的眉頭和眼中低沉的思緒，最後還被鼻間的煙味嗆出幾聲咳嗽。
“操！”
程功吐掉舌尖的菸草屑，低低咒罵了一聲。
他掐滅手裡菸頭，隨意往地上一丟，這才斂眸迎上週東猛的目光，勾唇哼了哼：“你個栗子頭，真他媽走運啊！”
周東猛噙著笑：“程老闆，你是準備要和我合作了？”
程功翹起二郎腿，身體往後靠，脊背抵在椅子背上，臉上的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和你合作，有幾成把握？”
“十成！”
“小子，別在老大哥面前吹牛逼！實話跟我說，到底有幾成？”
周東猛：“聽我的安排，就有十成！”
程功聞言，粗啞的嗓子溢位幾聲低笑，肩頭微不可查地聳動著，他再次開口：“昨天下午，九隊的民工因為薪資鬧起來了，這件事直接被市裡領導抓了小辮子，現在市長秘書已經正式發出解聘工程隊的書面檔案。”
或許因為連軸轉了一天一夜，男人早就已經麻木了。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程功那張粗狂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甚至還伸手在桌上的那堆白紙裡扒拉幾下。
然後用指尖敲了敲其中某一頁。
周東猛心領神會，把解聘檔案挪到眼前，垂眸仔細翻閱。
程功心思到底還是煩躁，忍不住拉開抽屜摸出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裡，又隨手劃亮火柴，點燃香菸。
一縷青煙過後，燒到一半的火柴桿被男人扔到腳邊。
“如果是目前這種情況，還有幾成把握？”
他抽了一口煙，繼續往下說：“栗子，昨天老哥見識過你的本領，你說的沒錯，我要是找外面那些大學生來策劃，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現在又出了這事，老哥今天算是在這個工程上栽了跟頭！”
“可是，你一上來，就要去半個工程，我這心裡沒比現在好受多少！”
周東猛放下檔案，漆黑的眼眸沉沉：“程老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一旦我接下這個爛攤子，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哪怕有一步行差踏錯，別說你能留住半個工程，沒身敗名裂就不錯了！”
“說實在的，若不是情況所逼，我也不會跟你冒這個風險，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我不同，我身後有一個家。”
程功雙手環在身前，舌尖掃過腮角：“行！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周東猛薄唇輕啟：“停工！”
“什麼？”
程功聞言，倏然拍桌而起，身後的椅子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向後面傾倒，啪的一聲狠狠倒在地上。
發出特別大的聲響。
之前跟在程功身邊的工頭，離著會客室還有一段距離，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飛快跑過來。
剛推開門，就聽見程功暴躁的大嗓門喊道：
“你讓老子停工？還不如讓我現在去死！只要我不在解聘書上簽字，這工程就絕對不能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