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所有心思都在如何打手繩上,根本沒去想三歲孩子怎麼知道這麼多,還畫得這樣好。
她雖然懷疑編出來的不一定有畫出來的好,還是猴急地去針線簍裡找出幾根線,照著丁香的說法編起來。
一個時辰編好大半截,再串上七顆珠子,張氏驚豔不已,覺得編出來的一定比畫出來的更好看。
午時末,揹著大筐的丁壯帶著丁立春和丁立仁回家。
今天丁香是第一次看到丁壯,只隔了一宿半天,卻覺得隔了好幾年。
爺爺瘦了,頭髮半數斑白,上嘴唇一圈燎泡,似乎背都駝了。
丁香的眼淚湧了上來,上前抱住他的腿說道,“爺,我們會挺過去的。”
丁壯沒像往日那樣抱起她哄,而是說道,“香香莫怕,爺不會讓你受苦。”
就沉臉走進上房。
丁立春悄聲說,“我們在北泉村和南泉村、鎮上轉了一圈,只借到八貫六串錢和幾個銀角子。還有一人承諾,明天送兩貫錢來。”
丁立來又道,“我們去鎮上的時候,爺自己進了藥鋪,不讓我們進去。”
丁香的心一沉,爺爺不會想不開吧?
隨即她又打消了這個想法。丁壯心性堅韌,又一再保證不會讓自己吃苦,不可能想不開自殺。
晌午吃的麵疙瘩湯,幾人都沒胃口。
吃完飯丁壯又把自己關在屋裡,張氏手裡打著絡子,和三兄妹在堂屋默默等著。
他們盼望丁釗快點回來,期許唐家能借點錢,那把匕首能賣個好價。
未時未,張氏終於編好一條手繩。往腕上一戴,別緻又漂亮,真像鑲著珍珠的彩色鐲子。
丁香給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七星彩鐲。
張氏笑道,“彩鐲?名字倒是好聽,也貼切。線不值錢,但彩鐲的編法值錢,再加上這幾顆珠子,定能賣個好價。若時間充裕,賣給富貴人家的小姐興許能賣得更高。我熬夜多編兩條,哪怕沒有珠子點綴,也能多賣些錢。”
丁香又畫了一個手繩樣式,“娘,同樣的款式,第二根就賣不起高價了。這也是我想出來的,叫蝶飛彩鐲,要用八股線編才好看。”
又說了如何搭配顏色。
六星彩鐲和蝶飛彩鐲都是由平結衍生而來。現在張氏心中有事,靜不下心來編更復雜的。
張氏喜的滿口答應。
不多時,院門響起來。
丁立春以為爹爹回來了,興奮地跑去開門,闖進幾個凶神惡煞的漢子。
丁立春嚇得跑進屋,“爺,爺,有人來了。”
丁壯出來,一手一個把丁立仁和丁香拎去臥房,再把門關上。
一個惡漢拱手道,“丁老闆。”
丁壯拱手還禮,“不敢當。幾位大爺是……”
那人冷笑道,“丁老闆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們是哪兒的,你心裡門清。去省城找薛大戶的人回來說,薛大戶說他與你們丁家沒有任何干系,他們不會代還一文錢。我們找了丁持好幾天,鬼影子都沒看見。
“東家說了,子債父償,一千二百兩銀子的本金及月利,一文不能少。再過一天時間就到了還錢的最後期限,我們後日過來取錢。至於逃跑什麼的,想都別想。”
說完,那幾人就橫衝直撞地走了。
丁壯進屋,把丁香和丁立仁拎去堂屋,又自己悶在屋裡。
張氏的手顫抖得厲害,打不了絡子,捂著嘴流淚。
丁立春安慰道,“娘莫慌,有我和爺、爹在前面擋著,會無事的。”
丁立仁挺了挺小胸脯,“還有我,我也擋在娘和妹妹前面。”
丁香沒說話,眼神堅定地看著張氏。
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