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回憶起蕭綰的文章停更時間,好像就是在去年十月份第一次停更。
有點意外,也有點感慨。
蕭綰笑笑,語氣有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很快我也要沒有媽媽了。”
白檀沉默許久,問:“病情很嚴重麼。”
蕭綰點點頭,翕了眼,聲音晦澀:
“醫生說,就算保守治療她最多也能再活三個月。”
那一刻,白檀自認為早已堅硬如鐵的心,因為這個訊息開始顫抖了。
蕭綰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抬起頭努力把眼睛睜大。
但失控的情緒衝破最後的防線後,眼淚簌簌落下。
她哽咽著,聲音早已潰不成軍:
“是報應吧,我經常在背後說你是沒有爹媽要的孩子,是孤兒,早晚到這個說□□到我頭上,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荒唐。”
白檀輕笑一聲:
“是很荒唐,文字沒有稜角,卻也能輕而易舉刺穿一個人的心。”
蕭綰捂著眼睛,哭聲徐徐不止,肝腸寸斷。
“我恨你,是因為我不願意和別人分享母愛,世界上有哪個孩子願意和別人分享母親呢,所以哪怕你只是在十幾年裡給媽媽打一個電話,我也偏執地認為你是故意糾纏我媽媽。”
白檀還是笑,語氣漫上一絲嘲諷:
“我就是很無辜啊,不過是那年生日想見媽媽一面,一起吃完蛋糕就把她還給你,在你嘴裡我卻成了陰溝裡的老鼠。”
“你在音訊裡動手腳陷害我,以媽媽的名義把我騙到你的生日宴會上讓我看著你們一家人和睦美滿,請所有人見證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你真的很厲害,特別懂我的執念。”
“音訊事件曝光後,你輕飄飄幾滴狐狸的眼淚,就讓一個無比期盼媽媽的孩子心裡又被紮了一刀,那時候你一定在偷笑吧,看,這個蠢貨又被我拿捏住了。”
白檀摸了摸熟睡的小鈴鐺稚嫩的小臉,抱緊她:
“不過你說得倒也沒錯,人的本質就是自私,世上有哪個孩子願意和別人分享母愛。只是因為我得不到,所以沒機會像你一樣拿媽媽做最後的王牌。”
白檀看向泣不成聲的蕭綰,嘴角高高揚起:
“現在好了,你也馬上就要失去這張王牌了。”
此話一出,蕭綰哭得撕心裂肺,嘴裡不斷喊著“媽媽”。
白檀覺得好爽啊,這些年的怨氣,所有的委屈,今天一併被他討伐回來。
那個哭著喊媽媽的變成了身邊這個曾經囂張跋扈的女孩。
白檀望著她淚漣漣的臉,又是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不過你比我幸運,你有小鈴鐺幫你說好話。”
蕭綰怔了怔,勉強止住哭聲,抽泣著看向白檀懷裡熟睡的小孩,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意思……”
白檀笑了笑,道:
“為人父母,不僅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完整的父母愛,也希望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毫無城府地愛著她。爺爺奶奶的愛,外公外婆的愛,叔叔伯伯和……姑姑的愛。”
蕭綰不由自主張大了嘴,像個好笑又誇張的木頭玩具人。
她怔怔重複著:
“姑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