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裡,身體單薄的少女,使勁地拖拽著身後沉重的木犁,因為用力,她的身體向下彎著,宛如一張繃緊到極致的弓。
肩膀上的麻繩已經深深的勒進肉裡,隱約可見血色。旁邊的大片田地裡都是新翻過的土壤,可見少女已經用過很多力氣了。
她的賣力與勞累並沒有得到身後之人的憐憫和體諒,相反,由於體力的嚴重透支,使她耕田的速度大大降低。
本來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的犁子,變得重逾千斤,她使盡全身的力氣也不過是往前拉了小小一步的距離。
身後之人理所應當地認為她是想偷懶,便甩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少女遍佈傷痕的背上。
打得她禁不住顫抖了一下,背上的衣服有的地方已經被抽破,泛出血色,沒抽破的地方也被鞭傷滲出來的血液浸紅了,一眼看去,整個後背都是紅的,觸目驚心。
那道鞭傷彷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少女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倒下了。
“哎呦,要打死人了。”
周邊田地裡的村民一看,呀,沈瑤怕不是要被她叔叔打死了?快去看,他們趕忙放下手裡的農具,快速地朝這邊圍攏過來。
沈瑤的叔叔沈二順,看到沈瑤倒地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趕緊過去檢視,而是破口大罵。
“你個死丫頭,賤皮子,賠錢貨,一大早幹活就偷奸耍滑,現在還在這裡裝死,趕緊起來給老子幹活,不然我就打死你。”
“哎,不要打了——”
春花邊跑邊出聲制止,可是沈二順霸道慣了,哪裡會聽,他甩鞭就抽,鞭聲震耳,鞭子又重重的抽在那一動不動地人身上。
沈瑤沒有反應,她還是靜靜的趴在那裡。
離得最近的春花和王強終於過來了,王強上前奪下了沈二順鞭子,阻止他再次行兇。
春花則趕緊去了沈瑤身邊。
被血染紅的後背,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定了定神才握住了她兩側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人翻了過來。
只見少女臉色蒼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頭髮都被汗水浸溼了,有幾縷狼狽地貼在少女瘦的脫相的臉頰上。
看到此情景,春花扭頭怒視著這對沒有人性的夫妻,破口罵道:“沈二順真不是人!”
沈二順聽到春花罵她,就想衝過來教訓她,但是被王強攔在身前。
他看了看對方和自己的體型差距,沒敢硬碰硬,只是惡聲惡氣的嚷道:
“我告訴你們,別管我家閒事!”
“我管教我侄女,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春花心疼地抱著沈瑤,只恨自己管得太少,“你們有沒有人性,是要把她打死嗎?”
“打死?誰要打死她了,她幹活偷懶,我還不能管教她了,你趕緊走開,別再這裡礙事。”
何氏也在一旁給自己男人幫腔,“就是,我們讓她好好幹活,誰知道這丫頭今天竟想偷懶,不管教她,這活什麼時候能幹完啊!”
她巧舌如簧,把錯都歸到了沈瑤的身上。
有的村民田地離得遠,並沒有看到沈瑤有沒有偷懶,自然不會多說去得罪沈二順。
可是春花和王強家的地就挨著沈二順家的,事實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倆一清二楚。
春花這會卻沒有去反駁他們,因為她發現沈瑤一直不醒,她從剛才就在掐沈瑤的人中,可是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不會是沒氣了吧?”旁邊有人小聲嘀咕著。
春花身子一震,鬆開了掐人中的手指,慢慢把手湊到了沈瑤的鼻子下面。
她仔細感受著,可是一絲熱氣也沒有。
那個愛笑的,會甜甜的喊她“嬸嬸”的小女孩,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