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珅長出一口氣,靠向背後的憑几,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衝著李儷君笑了:“你這孩子,還挺機靈的嘛,只是這些話在珅叔面前說說就好了,不要再在旁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別叫你阿翁、阿婆與阿耶聽見才好。”
李儷君笑道:“我當然不會那麼笨。”她是確定了亭子外沒有第三個人在,更遠些的曲橋上只有她兩個侍女二紅與石青,還有李珅的親信隨從,百米以內都沒別人了,才敢放心跟李珅說實話的。這也是想給李珅以及他背後的老鄒王一顆定心丸,否則他們如何敢賣給她什麼東西?
李珅嘆道:“你在家裡也是不容易……你那老子也不知在想什麼,怎的連親生骨肉都不顧了呢?一心只想謀個有權有勢的官缺……倘若那種官缺這麼容易就能落到宗室頭上,我們這些人又何必處處謹慎小心,生怕惹了誰猜疑?隋王叔明明是個聰明人,你二叔三叔也素來行事小心,你阿耶怎的就養成了這副性子?!”
李儷君無意評價自家父親的智商,只低頭小聲道:“阿耶說過,李林甫也是宗室。”
李珅冷笑:“李林甫是宗室不假,但他的血脈都遠到什麼程度了?!你阿耶是聖人的親侄兒,拿他跟自己比?!況且,李林甫乾的那是人事麼?!你阿耶雖然也不靠譜,但論行事狠辣老練,跟人家差得遠呢!他連一州刺史都沒幹好,還有臉去肖想相位?做他的春秋白日夢去吧!”
李儷君假裝沒聽到隔房的堂叔罵自個兒親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熱茶。
李珅罵完,也想起面前坐著的是李玳親閨女了。他重新坐正了身體,認真問李儷君:“趙陳記還有你外祖、你娘留下的其他產業,契書都是你收著麼?你身邊握有實權的僕從,他們的身契,是否也在你手裡?”
李儷君點頭:“都在我手裡。”
“旁人知道你將這些東西放在哪裡麼?你是否能確保東西不會輕易叫旁人摸了去?!”
“我很肯定,真正重要的東西,未得我允許,誰也拿不走。”李儷君對此很有信心。身邊人不是不知道她將契書之類的東西放在一個匣子裡,鎖進了某個箱子中,仔細找總是能找出來的,但事實上那只是幌子罷了。真正重要的東西,都收在她系統自帶的儲物空間裡,誰也偷不走。
李珅點點頭,忽然又換了個話題:“你若只是想避禍,其實沒必要搬到嵯峨山去,那裡離長安城太遠了,來回一次就得六七天,太過費事。我記得陳翁在城南有好幾處房產,你讓人整修一下,搬過去住著也無妨的。”
李儷君堅持要住在嵯峨山,真正的理由不能說,明面上的理由就是守孝。陳氏要葬在嵯峨山,所以她才會到那兒去。
李珅見她堅持,也不再多勸:“罷了,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好再勸你什麼。只是竇家那個林場,雖然也有不少房屋,卻都舊了,翻修費時費力。你有心要搬去嵯峨山,也不必非得選那種地方。現成有這麼大一座別業在那兒,你怎的不向我阿翁開口呢?那別業本來就是陳翁賣與阿翁的,阿翁又最疼你母女二人,只要你開口,他絕對不會拒絕將別業送還予你。”
李儷君笑道:“我自然知道太叔祖疼我,只是我在別業住過幾日,親眼看見太叔祖是如何用心改造那裡的,知道那是太叔祖心頭所好,怎麼好意思開口討要?我只是需要一個清靜的居所罷了,在林場還是在別業,都是一樣的。等太叔祖病情好轉,明年帶著一家人往嵯峨別業避暑時,還能與我做個鄰居呢。到時候還要請太叔祖與珅叔多多關照。”
李珅又忍不住嘆氣了,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這孩子,真是貼心又討人喜歡。怎的你老子偏偏就瞎了眼呢?”
不等李儷君說什麼,他又開了口:“罷了,不提你阿耶了,太過掃興!你搬去嵯峨山之後,預備要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