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保長第三次在綾江市區瞎轉著找人了。他悲哀地發現,二十年來他一點長進都沒有,依然像一隻盲頭蒼蠅。
直到傍晚,鳳英給他打來了電話。
“林宇剛剛給我電話,叫你不要再找他了。他說他都看見你的車好幾次了,你都沒有找到他。他說你沒有找人的天分,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在哪裡?”
“他怎麼可能告訴我呢?不過他肯定很安全,你放心吧。”
保長掛了電話,無助地哭了。
林宇此刻正坐在綾江銀行總行樓下的咖啡廳裡,他對面坐著的是易南平。
“剛才在外面見到你,我真的非常驚訝。”易南平說。
“我也覺得非常驚訝。”林宇說。
“你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進銀行找人尋仇似的。”易南平又說。
“你也很奇怪,明明好好的一個人,可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林宇說。
“哦?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易南平很疑惑。
“你不覺得你這一兩個月像鬼屋裡的幽靈一樣在白綾洲晃來晃去麼?”林宇說。
“我只是在考察白綾洲有沒有適合建酒店的地方而已。”易南平解釋。
“不像。”林宇直截了當。
“好吧,我承認,我一直在打聽李招弟的事。”
“打聽那麼久?”林宇皺眉。
“我這個人很執著,沒有查到我想要的資訊,我不會罷手。”
“跟我有點像。但是你不覺得你很傻麼?你連見都沒見過李招弟,就愛了她那麼多年。”
“愛?我沒說我愛她。”易南平笑了。“我只是忘不了她。”
易南平繼續說:“我不是愛著李招弟,而是愛著一個想象中的女人,她善良、果敢、堅毅、獨立,她不甘於依附任何人。我承認我很傻,但這就是我的決定——沒有找到心目中的人,就不結婚。李招弟可能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我要找到她來確認。”
“那如果你找到她,發現她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呢?”
易南平笑說:“我沒想怎麼樣,我只想找到她,解開我心中的疑問而已。不管她現在怎麼樣,抑或她已經不在了,又或者我根本找不到她,我都無憾,我只是在儘自己的能力去尋找答案而已。”
“所以,你就找到這裡來了?”林宇問。
易南平點點頭:“我查到李招弟當年是被一輛車撞倒,然後坐著那輛車逃出白綾洲的。那時候私家車還不多,更多的是公務車。我輾轉查到,她走的當天有好幾家銀行派人到白綾洲考察,綾江銀行就是其中一家。”
林宇心裡暗暗吃驚:這都被他查到了?果然比保長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是你查的第幾家銀行?”
“第一家。”
“為什麼一來就盯上這家銀行?”
“因為其他銀行都派了好幾個人,只有這家銀行是行長自己一個人開車進白綾洲的。如果真是銀行的車把李招弟帶走,那麼這家銀行的可能性最大。”
“那你把我帶上吧。”林宇說。
“什麼?”易南平沒聽明白。
“我給你提供你不知道的資訊,你調查的時候帶上我吧。”
“你也要查李招弟的事情?”
“沒錯。我是李招弟的兒子,是她和綾江銀行前行長林歆的私生子。”
這一句話猶如炸雷,饒是易南平見多識廣處變不驚也被他炸得失了態。他手抖著放下咖啡杯,半天沒說話。
“所以,你知道了她有私生子,你還想再查下去嗎?”林宇問。
易南平平靜下來,恢復了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