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沒就此罷休,而是“喲呵”了一聲,頗是陰陽怪氣道:
“可不是嘛,那是真有本領,逗您跟逗貓兒似的,他就這麼張張嘴,唬得您是又興師動眾要封禪,又老眼昏花補交賦稅,可不是能耐大嘛!”
這番話說下來可毫不留情面,皇帝是真笑不出來了,當即變了臉色,寒聲質問平王:
“六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平王兩手一攤,滿不在乎道:
“皇兄,你糊塗的夠可以啊,弟弟我能有什麼意思,無非是字面意思。”
皇帝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平王卻絲毫不將帝的臉色放眼裡,圓滾滾的身子癱在席上,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有幾分傻氣,可說的話卻絲毫不傻:
“皇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再多說點。做弟弟的先給您提個醒,離那個勞什子國師,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貨色,皇兄你與他待久了,你也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皇帝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來,哪裡聽過別人這般侮辱過自己,當即氣得臉變了形,處在爆發的邊緣。
太子見狀不免擔心自家小皇叔,連忙開口替平王找補:
“父皇,小皇叔他喝醉了,胡言亂語,您莫要介懷——小皇叔,您不如移步偏殿小憩?侄兒瞧您……”
“誒,熠兒,別啊。”
太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嶺南王出聲打斷道:
“六弟馳騁沙場這麼多年,早練就一副好酒量,區區幾杯宮裡的清水,還能灌醉了他不成?”
太子見嶺南王一臉挑釁地看著自己,咬咬牙,不禁怒火中燒,三皇叔擺明了是想坑小皇叔。
不錯,嶺南王正是先帝次子,也是當年競爭皇位的皇子中,除去當今聖上呼聲最高的一位。
嶺南王也曾玉樹臨風,也曾功勳卓越,且他野心勃勃,自信滿滿,不甘居人後,自然也在當時得不少臣子的支援。
嶺南王雖不是那般講究兄友弟恭,可也不屑行宵小之事,其人也堂堂正正,確實得到先帝的青睞。
故而,面對如此強勁的競爭對手,皇帝一即位,他就被太后封到嶺南去了,山高路遠,為君不喜,嶺南王心裡自然怨恨。
嶺南王笑得森然,直勾勾的目光盯著平王,不懷好意道:
“六弟話還沒說完,許久不曾與兄弟敘舊,我這做哥哥的,倒是十分想聽聽。陛下,太子,總不會不讓吧?”
太子被堵得啞口無言,瞪了嶺南王一眼,將目光投向皇帝。
而皇帝也想聽聽,他的好弟弟,究竟會說些什麼,他好討教討教。
平王哪裡不知嶺南王這是故意要他往坑裡跳,他只是冷笑兩聲,目光不屑地輕掃過嶺南王,嗤了一聲道:
“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與你無話可說,倒也不妨切磋一二。”
嶺南王看了眼胖成桶的平王,像聽了個笑話般開懷的笑了兩聲,卻也難得沒反駁。平王也無意與他言語爭執,故而他繼續轉向皇帝道:
“皇兄,你莫怪弟弟口直心快,有些話,在摺子裡寫了,您總丟一旁,不看不聽,也沒個回話,那弟弟我也只好,親自到你面前,與你說了。”
皇帝抿著唇,看向平王的目光裡盡是警告,平王毫不留情地啐道:
“什麼狗屁國師,不過是妖言惑眾,黃口小兒爾。會使些妖術,就把堂堂真龍天子,當今聖上,耍得團團轉。”
“臣弟雖遠在幽州,可皇兄,這京城裡的荒唐事,我卻聽了不少。”
他面露無奈,以手捶桌道:
“酒池肉林竟豪奢,親小人,遠賢臣,無視邊境局勢吃緊,無視天下民生叢弊,外有豺狼虎豹虎視眈眈,內有天災人禍歲歲不休,陛下,這些您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