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春蒐定在下月初二,南山圍獵,無論是春蒐還是秋獮,都是供官僚貴族消遣的趣事。
先由羽林軍圈場管制,若有兇獸一併驅逐,同時,由禮部與太常寺準備祭祀之事。
再由禮部挑選沒有懷胎的野獸百餘隻,以吊睛白額虎為最,羆次之,彘又次之,其餘走獸飛禽甚眾,做好標識投入獵場,供達官貴族獵殺。
狩獵共五日,第一日進場前,皇長孫將告圜丘。而後,陛下及宗貴,將各出奇珍異寶作為圍獵彩頭,以來助興。所有臣子可攜親眷,文武官員按階品排序,輪流上場,皆可大展身手。
進場後,有羽林隨行護衛,獵得之物亦由他們拾取處理。及至第五日,諸位顯赫結算,所獵品質為上者勝。第一日上場的王公貴族,皆瞅準了巨獸獵殺,以博得聲名,給陛下留下好印象。至於後來者,只剩些狐兔可獵,優勝無望。
留給有司的時間不多,皇帝如此重視,準備不當這可是掉腦袋的事,無論六部或太常寺,皆卯足了勁。
宜春宮。
莫文泰趴在小榻上看書,太監來報,道是陛下要他祭祀,吃了一驚;又聽太監道,春蒐時適齡幼子將隨侍,並從中挑選侍讀,隨即欣喜若狂。
這意味著,伯遠以後都可以在宮裡陪著他了。
然而莫文泰轉念一想,冷靜下來,若是伯遠不喜歡宮裡怎麼辦?可他想要謝伯遠做他的侍讀,求人幫忙,都要送禮表達心意。
說來也是,相識以來,他從未送過伯遠什麼。
思及此,莫文泰從榻上彈起,大叫道:
“見善!見善!快將我那串瑪瑙手串找出來!”
一位小太監奔入殿,應道:
“哎——殿下,您要什麼?”
莫文泰眼中光彩大綻,一臉興奮地指著櫃子那邊,吩咐道:
“最底下,那個雲山見鶴的螺鈿漆盒,替我拿來。”
“是。”
見善從善如流地轉身,反應過來後頓住,猛回首,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莫文泰,問道:
“殿下,您怎麼突然要拿那個出來?”
“我要將它作為定禮,贈予別人。”
見善被唬得不輕,腳下一趔趄,險些站不穩,他“撲通”一下撲倒在莫文泰面前,驚恐道:
“殿下,那串血膽金蓮,那裡面可是有金仙真象,是您降生時太子殿下送的誕生禮,世間唯一,這可是無價之寶啊殿下,您可萬萬送不得啊!”
莫文泰有一瞬間的猶豫,隨即他笑道:
“既然是送給他的,自然是要送最好的,世間唯一,豈不是正合我意?”
見善哀嚎:
“殿下……”
“囉嗦,還不快快拿來。”
見善拗不過自家小殿下,哭喪著臉,小心翼翼地捧了那漆盒來到莫文泰面前。
莫文泰開啟盒子,從中將那血膽金蓮取出,抓在手上觀察。一旁的見善一顆心隨小殿下翻動手串的動作上上下下,生怕小殿下沒拿穩,一不小心就摔了。
這可是價值連城……不對,無價之寶,磕著碰著可怎麼是好?
莫文泰看著看著,有些懷疑地問見善:
“你說,他會不會瞧不上這個?我看這手串平平無奇,卻也不那般驚豔。”
見善內心吐槽,殿下這是在珍重的人面前,才覺得一切珍寶都黯然失色,配不上那人分毫。
“哎喲殿下,您就放一百個心,這您要是拿外面去,就算是王爺侯爺,也為它痴狂。”
“這可是咱們太子爺殿下,得知太子妃有孕,跑遍天下尋來的寶貝,這成色,就這一件,別的都比不上。”
莫文泰這才安心,捧著手串傻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