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才道:
“親近,不一定就是好的。疏遠,不一定就不好了。”
福寶揣摩不出聖意,便自覺退回去,低眉順眼地站著。
一聲輕笑傳來,天師從容入內,凌厲的目光直射皇帝道:
“陛下近來可是沒休息好?怎得傷春悲秋起來?”
帝抬頭看著天師,語氣有些虛浮,道:
“你來啦。”
天師坐下,看著皇帝笑道:
“陛下,您有些糊塗了,倒也分不清是非了。”
帝耷拉著腦袋,睨著天師,語氣平靜道:
“朕可沒糊塗,不過朕說得是真話罷了,與他謝玿卻是沒什麼干係。”
那一瞬間,帝好像恢復了當年金戈鐵馬的氣勢,兩眼瞪大,語氣狠厲道:
“朕要他死。”
天師悠悠道:
“陛下也沒打算放過他,不是嗎?”
隨即天師輕笑兩聲,玩味道:
“陛下可知貓鼠遊戲?貓心狠手辣,在飽腹的情況下,最喜歡的就是抓到獵物後,慢慢把玩,直到折磨致死。陛下身份尊貴,自然是不清楚這些的,但您現在的所作所為,正是那隻貓。”
帝不以為意道:
“那又如何?他謝玿叫朕吃了這許多苦頭,朕如何不恨他?在他死之前,他越是不喜什麼,朕偏要做什麼,直到朕殺了他。”
天師笑容愈深,眼裡寒意愈發深不可測,他提出一個在他看來十分有趣的提議:
“陛下,既然恨,為何要殺他,叫他這般痛快去死,您甘心嗎?”
帝皺眉,解釋道:
“天師不是說謝玿阻擾朕的氣運嗎?”
天師笑:
“話雖如此,可是陛下,正道不是為您迎入玉衡星嗎,您何懼之有?”
“陛下既想成佛,何必再造殺孽,只要壓著他,憑他如何掀不起什麼風浪。”
帝長久地看著天師,神情複雜道:
“朕以為修道之人,不會這般心狠手辣。”
天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而後他恢復了那副淡然的神色,道:
“世上腌臢事層出不窮,道心不變即可。”
“朕倒是欣賞你這脾性。”
帝笑道:
“你以為,朕該怎麼做?”
天師手指沾了沾帝杯盞裡的茶水,抬手在紅木桌上寫著字,從容道:
“古來遊戲,春蒐冬狩為佳。既是遊戲,自然要搭臺,好叫旁人看清楚。如此一番好戲,亦少不了不掃興的看客,而我已為陛下物色好。”
“我自東宮來,恰好遇到宮外歸來的太子和皇長孫,太子方從謝府回,今年那兒可是熱鬧,就連小殿下,也尋到了志同道合的玩伴。您看,這便是不二人選。”
帝面色凝重,思索著天師說的話,而天師起身,輕叩兩下桌面,淡然道:
“天色已晚,不叨擾陛下。”
帝毫無反應,目光落在桌面的水漬上,顯得格外沉重。
紅木桌上,赫然幾個黑紅大字,寫道:
“親者,攻心為上。”
帝許久才回神,抬手將茶水盡數潑在桌面上,那些字也被這大攤水吞沒。
福寶嚇一跳,連忙上前來收拾,帝重重地哼一聲,嚇得福寶一激靈。帝一臉不成器地看了眼福寶,吩咐道:
“去把東宮宜春宮的領事太監、以及監門衛首找來。”
福寶心下疑惑,宜春宮,這不是皇長孫住的地方嗎?天師方才說什麼了嗎?陛下怎麼突然動怒?
不敢多想,福寶俯首應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