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家,不知何為憂愁,喜歡便是喜歡,也不怕什麼命運無常,憑他什麼世事難料,一約定,便可以是一輩子。
謝伯遠和莫文泰做下的約定,如冬日的白雪,潔白純淨,同時也是脆弱的,轉瞬即逝。
不多時,太子親自來小軒閣尋莫文泰,原來是侍衛蕭焱來接殿下回宮。
莫文泰心有不捨,卻也知這會給眾人添麻煩,只好與謝伯遠告別。
太子在一旁瞧著,轉向謝玿,笑道:
“我瞧你地位不保!”
謝玿見到這番動人場景,心裡觸動,淺笑道:
“殿下,知己難得,自然是世間唯一,您該替他高興,做什麼要爭個高下呢?我瞧小殿下,是極重情重義之人。”
莫文泰臉上發燙,謝伯遠笑容真誠,太子聽了也笑將起來,連連感嘆:
“好!好!吾兒像我!哈哈哈哈!”
太子笑著笑著,目光流轉間,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而謝玿回頭去看資良瑜,卻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目光溫和,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謝玿心情大好,重情重義啊,王家出情種,一生一雙人。
太子與小殿下在蕭焱的護送下平安回了東宮,只是剛過崇教門,父子倆遠遠地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靠近。
那種從容不迫的步伐,高挑的身形,寬大的白袍,太子一眼認出這是天師司乾。
太子英眉蹙起,這天師不好好在聽道樓待著,來東宮做什麼?
於是太子示意蕭焱:
“帶小殿下先回去。”
“是,殿下。”
蕭焱帶著莫文泰往前走,路過天師時朝他行了一禮,便帶著皇長孫快速離開。
太子見皇長孫走遠,停下來,等著天師走到自己跟前,朝自己行了一禮道:
“太子殿下。”
太子拱手,聲音不冷不熱:
“見過天師。”
天師笑了笑,落在太子身上的目光深幽,淡淡道:
“殿下拘禮了。”
太子卻道:
“不敢,天師為國分憂,勞苦功高,受人尊敬。”
這話只是聽聽就算了,天師還沒有傻到分不清這是尊敬還是陽奉陰違,太子雖為自己折腰,嘴上說著華麗的話術,心裡指不定怎麼罵自己呢。
或許太子此刻就覺得,大好的日子,碰見自己,一身素像奔喪,晦氣。
不過能讓太子向自己低頭,這滋味,確實爽。
天師臉上戲謔的笑容盡數落入太子眼中,太子心生不快,心裡暗罵道:
“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氣,活像個奔喪的,做什麼來我東宮?”
嘴上卻較為恭敬地問道:
“不知天師大駕,所為何事?”
天師笑道:
“不過是應陛下的請求,來東宮驅邪祟,為殿下賜福。”
太子聞言嗆他道:
“東宮可沒有什麼邪祟,我瞧聽道樓風氣不正,才需要驅驅邪。”
天師也不尷尬,兩人都笑起來,天師道:
“殿下說笑了。”
“殿下這是……打哪來啊?瞧著這是出宮去了,怎麼身旁卻不曾帶衛隊?”
太子此刻也不裝了,冷哼道:
“本宮去哪,天師無權過問吧?”
天師呵呵笑了兩聲,繞著太子悠哉悠哉踱起了步子,虛情假意地笑道:
“殿下,人心複雜,人事難測,這不是怕您遇到什麼危險嘛。殿下是儲君,若是儲君出了事……呵呵。”
天師的眼神陰冷黏重,落在太子臉上,無端覺得彷彿被惡鬼的銳利的指甲撫摸過,叫人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