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前,帝與何緒商量著封禪之事,帝道:
“封禪,自古選在泰山,歷朝先王能舉封禪者,寥寥無幾,於朕是功德圓滿之事。”
“如此盛事,自然要叫那些個王公貴族、威武大將都回來,叫他們親眼見證朕的功勳。”
何公公一聽,心下詫異,連忙道:
“陛下功在千秋,德佑百代,我朝舉行封禪大典,自然是好的。只是,陛下若要召回鎮守地方的王侯將相及戍邊大將,恐是不妥。”
帝挑眉,問道:
“有何不妥?”
“朕又不是要盡數召回,不過是將聲名顯赫者宣來朝覲,況且,將士無數,還愁無人嗎?”
何緒心裡暗罵,怎麼陛下愈發糊塗了?國之大防,竟被說得如此輕巧,他是天子近臣,自然要替天子分憂,於是他搬出謝玿掙扎道:
“只怕是丞相及滿朝臣子不會同意。”
“朕還需要他們同意嗎?”
“這……”
何緒無奈,帝不以為意道:
“若是不同意,朕私下召回,又有何妨?”
何緒嘆了口氣,帝已起身去朝會,何緒跟在帝身後,只盼著帝能回心轉意。
朝會時,百官覲見。
帝心情大好道:
“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眾愛卿可有奏?”
等了一會兒,帝笑道:
“你們的摺子朕都看過了,下朝後議政堂再敘,在此之前朕有一事,與眾愛卿相商。”
“自妖后亂政被平息,諸卿與朕共治天下,十年來國庫殷實,百姓安居樂業,較之前朝,強盛數倍。如此功德,未嘗敬告天地,故朕欲在明年開春三月,於泰山舉行封禪大典,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帝的目光掃了底下的朝臣一圈,問道:
“諸卿若無異議,便請六部及諸臣,移步議政堂,與朕細說封禪事宜。”
諸卿面面相覷 ,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驚訝,卻無人敢先開口。謝玿眉一皺,怒火直衝天靈蓋,顯然是不滿封禪之事,立即出班奏報:
“啟稟陛下,臣有奏。臣以為,明年,不宜行封禪大典。”
話一出口,帝便沉了臉,諸臣眼觀鼻鼻觀心,有人眼中露出讚賞,有人眼中只有看戲。
謝玿明知皇帝會不悅,仍然高聲道:
“封禪大典茲事體大,籌備耗時長,所耗資物眾。且不論儀仗東巡,沿途耗資,單論祭典需翻修馳道,上築天壇,下築地壇,召諸生著封禪書,命巧匠作石刻。如此一來,聲勢浩大,興師動眾,未免勞民傷財。”
“此為不利封禪之內源,然臣所見,亦有外源之由。”
“今歲天下禍亂頻發,水旱不休,匪盜猖獗,無論農事,亦或商業,皆見頹勢。農商不興,賦稅不行,雖說府庫殷實,然賑災濟民,隱隱有虧空之勢。”
“再者,封禪乃大事,少則兩月,若論籌備,遠遠不止,期間國事恐難兼顧。”
“如今匈奴內部生亂,耶律單于落難,新任單于狼子野心,四處征討其餘部落。待其橫霸草原,則劍指中原,而南方諸國亦蠢蠢欲動,不得不防。”
帝的臉色已經難看到可怕,諸臣也為謝玿捏了把汗,謝玿面不改色,眉毛擰成一個結,請求道:
“值此內憂外患之時,臣以為不宜行封禪大典,懇請陛下,斟酌損益,三思而行。”
帝尚未來得及開口,戶部侍郎衛邈已持笏出班,道:
“臣附議。”
左敬亦出列道:
“臣附議。”
陸陸續續有幾位官員出來附議謝玿,帝沉著臉,彷彿下一秒便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