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力不從心,可他自認不糊塗,他的盛世才剛開始,怎麼會圮於朝夕?
這是他打下來的江山,他是天下之君,身為臣子,如此僭越,不妙。且謝玿未免太杞人憂天,他不愛聽。
“丞相若沒有那通天的本事,為何要指責國師的不是?這是小人的做派。”
謝玿冷哼:
“若巧言令色、魚肉百姓者為君子之派,那臣寧願做小人之流。”
謝玿壓低身子行了個禮,便要退去。
帝緊緊地盯著他,突然出聲道:
“謝玿,你站住。”
謝玿聞言駐足回首,帝的神情晦暗不明,頗有深意道:
“國師之事,日後再議,朕有一事,積於心間,如鯁在喉,向……愛卿請教。”
“愛卿,你對王玢有什麼看法,除卻他的身份?”
帝明明可以等一等再問謝玿,只是謝玿橫眉冷對的姿態,令他憶起一位故人。縱使帝心裡已有答案,卻還是想聽謝玿親口說告訴他。
謝玿一頓,既然陛下已生疑,他也不想再瞞,坦然道:
“王玢很好,臣心悅他。”
帝的心陡然一緊,追問謝玿:
“如此奸臣,為何你獨獨覺得他好?”
謝玿到底知道些什麼?
謝玿看著帝王,既然帝會這般問,想來還有轉圜的餘地,故而他道:
“王玢待臣好。”
含糊的回答,令帝迷惑,十年過去,很多細節他已記不清了。若是謝玿因王玢待他好而喜歡王玢,倒也無可厚非;若是還有其他原因……
帝轉念一想,不會,謝玿怎麼可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是他多想了,只是謝玿會喜歡王玢,確實令帝覺得不是滋味。
嗯……
不行,若謝玿知道當年真相,恐其心懷怨念,只怕夜長夢多。
如此禍患,還是要除去他。
“那公主呢?你確實愛公主嗎?”
謝玿拱手,道:
“陛下,此乃臣之私事,恕無可奉告。”
“縱使嫄媗是朕的女兒?”
“縱使。”
帝盯著謝玿,彷彿要在他身上看出個洞來,意味深長道:
“愛卿對王玢的心悅,朕頗為不解。朕聽聞有男子交媾,合歡行雲,抵足而眠,朕深感惡寒,如此有違人倫,實乃罪不可赦。不知愛卿以為如何?愛卿可否……”
帝刻意停下,等著謝玿回答。而謝玿面容平靜,聲音清越:
“臣以為,兩情相悅,非為罪過。”
“那你與王玢,是兩情相悅嗎?”
帝如是問道,而後神情嚴肅道:
“謝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兩士相歡,必損其一,此一罪也。”
“陰陽調和,天人之道,自創世而固然,陰陽失衡,此二罪也。”
“夫妻人倫,男女綱常,祖制也,兩男相歡,有悖祖制,此三罪也。”
“惡習浸染,男風盛行,世無倫常,國無幼子,此四罪也。”
謝玿沒有接話,帝又忽而想到什麼,頗為難以啟齒道:
“朕聽聞你與衛邈有染,你可認?”
謝玿抬頭,直視天威,帶上些怒意問道:
“不知陛下從何處聽聞此等荒謬之言,平白汙人清白?”
“衛卿與臣不過點頭之交,除卻朝政素無往來,如今卻被如此誹謗,不知是臣連累了衛卿,還是衛卿連累臣,還請陛下明察。”
帝的聲音裡帶上安撫,道:
“是朕多心,朕定當嚴懲造謠生事之人。”
“只是謝玿,你要記住你愛錯了人,一個亂臣賊子,非為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