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上元燈節,天璣早早備好了新衣,她特意挑了大紅色,喜慶。
而且,天璣紅著臉想,謝玿說過非傾城絕色,配不上此色,她倒是覺得,謝玿穿正紅,一定美極。她是謝玿的妻,亦隨他一起。
天璣抱著衣服傻樂,時光過得真快啊,她嫁給謝玿,已經有一年了。誰能想到,她會這般去愛一個,她本厭煩不屑之人。
府裡準備了一天,熱熱鬧鬧,嘻嘻哈哈的,傍晚時分,府里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吃了晚飯,天璣便遣了眾人去耍。
天璣一轉身,謝玿又不知去哪了,她無奈,問了端明,端明神情懨懨,似是不願回答,有氣無力道:
“定是在書房……”
天璣謝過端明,捧了新衣親自去請。
天色已全暗,此刻正飄起了些許小雪,初韻挑燈打傘,跟在天璣身側。天璣遙見朦朧雪幕後,書房透出溫暖的橘色燈光,天璣心下一喜,果真如此。
謝玿無心良辰美景,也對外頭熱鬧提不起興趣,謝府劇變後,他過的上元佳節,都是那般清清冷冷。
熱鬧眼前,難免勾起他的思念,念故人,憶親人,沉湎於過去,便照例回了書房,窩在火爐旁寫寫詞,喝點小酒。
天璣敲了敲門,書房裡傳來謝玿的聲音:
“進來。”
天璣推門而入,正見謝玿端坐矮案前,提筆寫著什麼。開門瞬間,寒風灌入,片片雪花飄進屋內,落地即化。
謝玿不禁打了個寒噤,兀自斟滿一杯仰頭喝下,涼酒順著食道灌下去,涼意過後,十足的暖意自胃裡直達四肢。
不知他已是喝了多少酒了,謝玿面色有些泛紅,顯然人已微酣。
天璣在謝玿對面跪坐下,抬手拿起謝玿的杯子,為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嗔怪地看著謝玿,道:
“何不叫下人拿下去溫熱?天寒不宜生冷。”
謝玿沖天璣笑了笑,道:
“無妨,倒是涼酒,更合我意。”
天璣抬手將那壺酒放在火爐上,笑道:
“我倒喜歡,火爐溫出的酒香,混著你這書房的香火氣,別提多愜意了!”
謝玿笑了笑,默許了天璣的行為。
天璣從謝玿面前抽走紙張,看他在寫什麼,是一首前人的小詞,末了一句:
“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
什麼嘛,這麼喜慶的節日,寫這般哀哀怨怨的詞。
天璣彷彿看到那些年,謝玿獨自伏案,外頭風雪飄搖,屋裡燭火閃爍。
天璣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氣,一個人一聲不吭地跑來書房,能不孤寂嘛!
於是她一手奪了謝玿手中的筆,將衣裳塞進謝玿懷中,帶著氣性道:
“你真是,明明是你一個人窩在書房,大傢伙都在外頭熱鬧呢!”
隨即她聲音放柔和,道:
“今年不一樣,我陪著你,我們都陪著你。”
謝玿尚在怔愣中,天璣已是催促到:
“好了好了,你快去把衣服換了,趁著雪未下大,我們一起去逛燈會呀!”
又聽她笑著,聲音似鶯兒般清越,再次重複道:
“上元燈節,我陪你過就不孤獨啦!”
謝玿有些失神地望著笑容燦爛的女子,最終眉眼柔和下去,溫聲道:
“嗯,是呢,有你陪我。”
一雙璧人,紅衣似火,漫步燈市之中,謝玿舉起一把青色紙傘,阻隔飛雪。
天璣眼中帶著新奇,流連在花街燈巷。這是她嫁給謝玿的第二個上元佳節,初嫁與他,二人誰也沒有打擾誰,清冷地過完了節日。這個日子,意義非凡。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