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瞬間壓了上來。
天璣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她還未反應過來,謝玿已張開了口。
唇上的溼潤,唇瓣摩挲輕咬讓她的思維變得黏重遲鈍,謝玿鼻腔噴出的熱氣灼得她滿臉通紅,渾身的血似乎都沸騰了。神經在狂歡,心跳加速,如雷般喧動叫囂。
酒氣從謝玿的唇齒間傳來,天璣腦袋暈乎乎的,彷彿也是醉了。
酒勁確實大,天璣想。
正迷離時,謝玿離了她的唇,緊緊擁著她,帶著濃濃鼻音道:
“不要走,你不要走……”
天璣的心一瞬間軟的一塌糊塗,她雙目迷離,正欲開口:“謝……”
“我後悔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我不該不信你……我後悔了,我好難受,你不要走了……”
這番謝玿語無倫次地說著,天璣卻如大夢初醒,渾身熱血瞬間涼透,鋪天蓋地的難過害怕霎時將她淹沒,她眼圈瞬間紅了,身體輕顫,聲音破碎,問道:
“謝玿……我是誰?”
謝玿只是沉默地抱著她,半晌之後鬆開了她,他目光迷離地望著天璣,見天璣臉上血色褪盡,眼角落下一行淚。他看著神情迷糊,卻抬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滿是憐愛道:
“你不要哭啊……嫄媗。”
天璣身軀一顫,又顫聲問了一遍:
“我是誰?”
謝玿收回手,頭微垂,嘶啞著聲音道:
“嫄媗……莫嫄媗。”
天璣一瞬間淚如雨下,她的喜歡得到了回應,彷彿是苦盡甘來,天璣喜極而泣。有一瞬間,天璣以為謝玿在說那位他深愛的姑娘。
天璣心頭狂喜,擦乾眼淚,破涕為笑,輕聲問道:
“那她呢?你的誓言,不作數了嗎?”
謝玿的頭垂得更低了,略微偏向他處,天璣未曾看見他面上一閃而過的痛苦的神情,亦未注意到他握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謝玿沉默了兩息,才道:
“別提他……”
天璣正想問為什麼,謝玿低啞的聲音傳來:
“難受……”
說罷,謝玿便將身子背過去。天璣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多混賬,縱使謝玿接納自己,但那位女子,於謝玿而言,是一場愛而不得的遺憾。
“對不起……我……我只是太高興了,你別放心上。”
天璣略有些無措道。她察覺到謝玿的悲傷,故她垂了垂眸,輕聲道:
“我出去了,你快沐浴吧,水要涼了。”
天璣退出去後,謝玿才轉過身,臉上竟已是滿臉淚痕。他此刻已恢復了清明,雙頰酡紅,眼中蓄滿了眼淚。
天璣一走,謝玿便如脫力般倚著浴桶緩緩蹲下,雙手掩面,縱橫肆意的淚從指縫溢位,順著腕臂流下,心如刀絞般疼痛。
一聲聲壓抑的悲鳴自他喉頭髮出,有一瞬間他以為那人回來了,可他恍然發現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在此刻得到釋放,他無盡的悔意,他瘋狂的思念,難以言說的愛意與悲情,盡化作淚水洶湧。
“……王玢,我好想你。”
一聲輕喃,除他之外,無人聞知。
夜中難眠,謝玿扭頭,直愣愣望著窗頭。紗窗散出一層清冷的光暈,外頭定是明月高懸。
謝玿一想到方才發生的事,便心亂如麻,此刻卻是比醉前還清醒。
天璣越陷越深,現下已然誤會,謝玿只能假意溫柔,虛與委蛇談不上,只是他的喜歡是淺淺的,遠比不得天璣對他的喜歡。
也許真的有一天,東窗事發,天璣遍體鱗傷,謝玿不會放過她,而他自己也不會好過。人心是肉長的,他會難過,會愧疚,但他不會後悔。